站在床畔,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桑珏:“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他忽地伸手,一把将她连同锦被扯了过来:“为什么独独不敢面对你自己?”
桑珏撇过头沉默不语,湿淋的头发海藻一般贴在她的脸上,看不清她的神情。“现在的你与当日驰骋沙场、叱咤风云的‘狻猊将军’相去甚远,你的眼睛盲了,难道你的心也死了么?”亭葛枭冷冷地揪着她,似乎极为失望。
“哼,你现在对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么?”桑珏缓缓抬头,双眸茫然地看向亭葛枭:“将你的仇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慢慢地折磨,令其绝望,不正是你想要的?”
亭葛枭蓦地一怔,看着桑珏脸上冷然嘲弄的神情,一时语塞。她说得没错,玩弄和折磨他的仇人是他一贯的作风。可为什么……他怔怔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眼底掠过了一丝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心痛。
忽地,他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阴鸷黑眸中隐隐腾起一丝愤怒的冷芒:“在我还没玩够我的‘猎物’之前,我当然不能让‘猎物’轻易地死去!”他俯下头,冷冽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残酷地说道:“相信我,如果你想挣脱我的掌控,我会让更多的人给你陪葬!”
话落,他倏地松开了双手,桑珏全身猛地一颤,身体像一堆棉絮般软软地跌了下去。
一百一十三、医常辞官
晚饭后,桑珠像往常一样喂母亲洛云喝过药后便坐在床畔陪着她,直至她睡着。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体,桑珠在心底暗自叹息。当日父亲桑吉奉太上皇之命至下穹劝甬帝桐青悒回帝都,桑珠怕洛云担心,影响她的情绪,便与福伯、胖阿婶一起骗她,说父亲为了能治好她的病,外出寻访神医去了。
如今甬帝已回帝都半月,父亲桑吉却一直没有音讯。她实在是无法想像若是父亲再有个三长两短……“珠儿!”一声微弱的叫唤将她从愁思中惊醒。她看向洛云黯淡无神的眼睛,忙俯下身去,柔声问道:“娘,是不是想喝水?”
洛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张合着发出细弱的声音:“我想见莫儿!”桑珠愣了一下,缓缓说道:“梅里阁事务繁忙,晚饭后表哥便进宫去了。”看到母亲脸上明显的失落之色,她强撑着一丝笑容安慰道:“等明日事情忙完了,表哥就会来看您的!”
洛云沉默下来,缓缓闭上眼睛,许久没再出声。桑珠又在心底叹息一声,伸手替她拢了拢锦被,然后轻轻放下纱帐,起身离开。“他不会回来了……”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叹忽然滑过寂静的房间。桑珠蓦地抬头,却看到洛云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
走出洛云的院落时,天空飘起了雪,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无声而冷清。偌大的府邸后院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几许昏暗的灯光寂寂地投射在回廊上。转下回廊,她朝桑珏的院落走去。远远地,便见一团白色的影子静静地卧在桑珏房间外的门廊上。听到动静,那团白色的影子动了动,随即便又沉默下去。
桑珠走进院落,然后在那团白影旁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那一丛蓬松的毛发说道:“回去吧,伽蓝,这里风大。”白影一动不动,夜色中只闻得轻微的鼻息。“我知道你想念珏儿……”桑珏低低叹息了一声,伸手搂住她粗壮的脖子幽幽说道:“我也很想知道她在哪儿……还有父亲,这么久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
伽蓝忽然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来蹭了蹭桑珠的脸。桑珠愣了下,忙用衣袖擦去脸颊上无声滑落地泪痕,然后笑道:“我不可以哭,我还要照顾母亲,在父亲和珏儿回来前我要坚强,要撑起这个家。”
伽蓝低低呜咽着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难过,缓缓站起身下走下门廊,然后回头望着她。桑珠笑了笑,一人一狮在满天细碎的雪花中缓缓走出了院落。须臾,一抹黑影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