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院子,就见竹秋笑意盈盈婷婷立在院外,似已等候多时。
虽说入侯府没有几日,但竹秋却是见过几面。
这女子沉稳内敛温和周到,萧静好对她印象很好,但现在见她却觉尴尬。
“竹秋姐,莫不是元儿误了时辰?”不敢懈怠,快步迎上她。
竹秋见她面露急色,捂嘴笑道:“哪里的事,公子刚回府正准备沐浴,我便过来先给妹子通个气,完了我便要去邀斟楼上值了。”
听闻此话萧静好只觉更加愧疚,拉过竹秋的手低头歉然道:“是元儿对不住姐姐!”
竹秋正欲开口,又见她急色解释“元儿不小心得罪了公子,他便罚我一人伺候以示惩戒,等过两天公子气消了定是会让姐姐回来当差的。”
“妹子哪里话!”见她急红小脸,忙安抚“你这话倒真让姐姐惶恐,即是公子的安排,我们做为下人必是乐意接受的,我今日来只是先给妹妹支会公子的喜好习惯,以免妹子手忙脚乱,莫要在乱自责。”
见她神态自然无委屈之色,暗自定心,乖巧笑道:“那听姐姐吩咐,元儿先谢姐姐!”
竹秋拉她入园依石桌而坐,缓缓开口。
“公子九岁入宫皇上便拨我去伺候,好些习惯便是在皇上监督下养成的,比如每日卯时起亥初息,初时公子顽劣极不习惯宫中管制,后来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后封候赐府,习惯还是未改。”
“除每日作息时辰不变,公子饮食也是极讲究的,不喜荤腥油腻喜甜食,桃花糕是极爱的,早中晚三道茶,头道不用,二道八成烫。日常用度由候府管事亲自安排,被褥不用锦缎用丝绵织品,寝衣内褂也一应用丝棉。其余的也无甚要求了,妹子伺候时间长了也便能摸清公子喜好了。”
见萧静好一语不发嘴角蠕蠕,知她正在将嘱咐死记脑里,竹秋笑着轻拍她的肩“也无需这般认真,姐姐只怕妹子刚开始乱了分寸才先知会,时日长了也便顺手了,况且公子也不是挑剔刁难的主,只是出身王侯养尊处优惯了,对咱们下人却是极好的。”
萧静好对她此话不甚认同,脱口轻哼质疑。
竹秋也不在意,剪水秋目愈发噙满笑意,只是笑却略显凄凉。
“幼时家贫,家中姊妹众多,爹娘实在养不活就扯债凑了些银两送我入了宫,五岁进宫学礼仪规矩,七岁开始在后宫轮值做些杂事,一点做的不好就轻则被饿饭,重则挨板子,直到十岁那年被管事姑姑化去伺候公子,那时公子还是冀王世子,被皇上留在宫里抚养,公子少时很皮,点子又多,总嫌宫中烦闷腻味,常背着皇上带着沐悉和太子偷溜出宫,次数多了皇上自然是知道了,难免责罚,不过责罚的是我们这些下人,每次公子都会极力自己承担,那么身娇肉贵骄傲的人,未免连累我们,常在皇上寝宫外一跪一夜,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可是咱们下人的福分。”
听她娓娓道来,也觉得除了阴险狡诈,别扭古怪,损人利己,自大狂妄外加娘气,这家伙也算是有点可取之处。
末了竹秋告辞出了园子,萧静好肚子一人穿过长廊水榭,快至雅园迎面遇到春来,告知他侯爷正在沐浴,沐沂邯沐浴不喜人从旁伺候是整个侯府下人都知道的,萧静好还暗自庆幸多亏他有这样的喜好,不然真要她伺候沐浴不知该怎么办。
反正他在清池沐浴,雅园这会没人,正好去瞅瞅他的居室打发时间,当然最重要的是能顺手牵个重要把柄什么的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既然是不安好心,难免做贼心虚。
踮着脚轻悄跨入花厅,掀开竹帘绕过屏风,书房干净整洁,一应物品摆放井然有序,书案上只余紫檀木雕花笔架,歙州罗纹砚和白瓷青花笔洗,左角摞着一叠公文,翻了翻没有什么发现,眼光扫到墙角兜着几筒字画的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