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說這樣的話還挺肉麻的,我裝作沒聽清的模樣,轉過頭去眯著眼睛看他:「你說什麼?」宋清平把畫放進盒子裡收好,我又指著架子上貼的標籤問他:「這全都是真跡?」
宋清平作畫作得好,仿前人的古畫仿得也像。重陽宮掛的畫全是他畫的,騙過了小皇叔和沈林薄。我曾經邀他一起去古玩市場做個假,結果他沒同意。
他大概是知道我假裝沒聽見那一番肺腑之言,說起話來也蔫蔫的:「真跡。」
我又隨手拿了一個盒子下來看:「你隨手畫兩筆,也算是真跡。」
他隨口喚了一聲:「殿下。」
這一聲殿下,和旁的人說「哎喲」、「啊呀」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我問他:「你怎麼不寫首詩在燕都傳一傳?到時候你就有名了,你有名了你隨手畫兩筆的畫也就能賣出去了。古往今來都是這樣的路數,到時候我第一個捧你,你出集子,我給你刻雕版,發到各地書局去印,到時候你就真是名滿天下啦。」
宋清平勾唇笑了笑:「我可消受不起。殿下看上了哪一幅就拿去罷。」
「別。」我把盒子塞回去,「你都要把萬里山河捧給我了,我還差這一幅畫?」
他先前說這話時,我是裝作聽不見的,這下倒好,我自個兒一時嘴快倒說出來了。
他低聲問我:「那殿下要不要?」
「不要。」我的意思是畫和萬里山河我一樣都不要。我走出鋪子的時候,面前一陣冷風吹來,教人好一個哆嗦。我轉頭,對背對著我將門合上的宋清平說,「你不懂得,萬里江山呢,我取你所站之地就足夠了。」
宋清平鎖好了門,滿以為我在開他玩笑。
我只聽見咔嚓一聲銅鎖的響聲,然後宋清平說:「既如此,殿下自己要站哪裡?」
我滿不在乎的說:「我掛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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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往城西去,這時候大街上已經很熱鬧了,探親訪友的百姓驅著騾車在街上走,車後邊載著兩三個唱歌的孩童,也有用紅紙包著的禮品,就在某戶人家門前停下,跳下車來將敞開的大門拍響。
也有頑皮的孩童趴在院牆上點燃了鞭炮扔到行人的腳下,將地面上的雪粒子炸起來,將旁人的新衣衣擺染成一片黑一片白。
他們也往我們腳底下扔炮仗,或許是宋清平看上去太好欺負了。
我迅速撿起炮仗丟回去,院牆那邊的露出來的幾個小孩的腦袋就全都縮了回去,最後只聽見一聲什麼碎了的聲音,我想約莫是炸了院子裡的花盆。
我從前帶著宋清平在宮牆城樓上扔炮,好罷,是我扔炮仗,宋清平在旁邊勸我。
我扔得很準,想扔到哪個腳下就扔到哪個大臣腳下,最後把一位老先生嚇得滑了一跤,我也就被父皇抓下來扔到祖廟關了一天。等晚上我從祖廟出來的時候,外邊圍了一群的宮人,不說一句話,抬手就朝我扔炮仗,害得我以為我遭天譴被雷劈了。
後來還是宋清平把我帶回去的。
再後來我玩炮仗就避著人躲起來玩。
院子裡邊的人一手拎著一個孩子,追出來向我們賠罪,又往我們手裡塞了兩個紅紙包,一個紙包照例兩個銅板,是好事成雙的寓意。
幾個孩子是蔫蔫的,但過一會兒也就忘了,唱著歌便跑走了。
我對宋清平說:「今日本不打算去拜年,沒想到還是拿了別人兩個銅板。」
一直走了很久才走到城西邊,城西的鋪子較大些,是街頭第二間。
宋清平看了一眼街頭第一間鋪子,對我說:「再過一陣子,我就能把這間鋪子盤下來了,到時候還能打通兩間。」
這一條街都是賣手藝品的,那是一家木器鋪子,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