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云眼睛一亮,就似猫忽又发现了更肥的鱼。
床榻上的人生气了吗?没有!他是潇洒从容的兰息公子,他是雍容优雅的息王,怎么可能会有生气这种有失风度体面之举!所以……
“钟园。”淡淡的声音从容响起。
“在。”
“久罗妖人施展妖术迷惑风王,替本王将妖人哄出去!”床榻上的人优雅的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了。
“是。”钟园移步向久微走去,“先生,夜深寒重,请让钟园送你回房休息。”说罢伸手挽起久微的胳膊,没有多余的动作,可久微就是不由自主随着他起身移步。
“夕……”久微才待开口,钟园指尖一动,便让他闭上了嘴。
“久微,明天我再去找你。”惜云不在意的挥挥手。
人走后,房中便只剩两人,剎时静寂如默。
一个半卧床榻,一个静坐软榻,一个目光看着帐顶,一个凝眸盯着茶几,彼此的神思竟都有几分恍惚,目光偶尔的相对,却是迷离如幻,如置梦中。
“惜云。”很久后,才听得兰息轻声相唤。
“嗯。”惜云应声,目光看向床榻中的人,那样的眼神令她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下。
兰息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温暖柔软,轻轻叹息:“我们都还活着!”
一句话,安两心。
是的,都还活着,活着才有无限的未来与可能,若死了,那便只余终生悔痛憾恨!所以,庆幸,活着!
“世人皆道你我聪慧,可我们又何其愚昧!我们可以看透人生百态,却看不清自己,看不透对方,定要毁灭了方才能清醒!”兰息摩挲着交握的手,有些嘲弄的笑笑。
“我们相识十年,从初会之始便未坦诚相待。”惜云低首看着相缠相扣的手,浅浅的微笑着,“彼此隐瞒,彼此顾忌,彼此防惫,却又彼此纠缠,到而今……人生没有几个十年,也没有几人能有你我这般的十年,所以……这些日子我总在想,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清楚,有很多事要解释清楚,可是……此刻我却觉得已不必再说。”
“嗯。”兰息浅笑相应,十指扣紧,眼眸相对,这一刻,无需言语,彼此的眼睛便已说清一切!
不再是以往的幽深难测,不再是以往的讥诮嘲讽,不再是以往的算计猜疑,不再是以往的躲闪逃避,从未如此刻这般澄澈坦然,这般心心相印,这般灵意相通!
又何需再提以前,又何需再来解释,江湖十年隐瞒身份的打闹,落英山前犹疑的迟到,五万风云骑暗藏的防惫……那些都是伤痛都有怨恨,可那些在那一箭击中时、在那以性命相救时、在那无顾己身的相搏时已全部烟消云散!
是的,已无需再言,他们早已以彼此的生命为语,诉尽一切!
这一刻,四目相对,两心相依,便是天荒地老!
左手交缠相扣,右手轻抬伸出,抚向那灰白的发,抚着那风霜细画的容,眸中柔情似水,胸中柔情四溢。
“黑狐狸,你以后得改叫老狐……”一个“狸”字生生咽在喉中。
唇畔相碰,鼻息相缠,双眸轻合,婉转相就。
此时正星月朦胧,此刻正良宵静谧,此时正良人在前,此刻正情浓意动!
且将那翡翠屏开,且将那芙蓉帐掩,且将那香罗暗解,且将那鸳鸯曲唱!
唇扫过是火,手抚过是火,那轻语如火,那叹息如火,那呼吸如火,那火从四肢百骸烧来,炙热的似要将身融化……心却如水,柔软的、缱绻的蔓延,蔓过炙火滴滴水珠滑落,激起一片清凉的颤栗……伸出手,紧紧的抱住,颈项相交,肌骨相亲,心跳相同,任那火燃得更炙,任那水暗涌如潮,任那水火交缠,任那颤栗不止,只想就这么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