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之前留学在外又甚少回家,在这儿也就姐姐一个密友,不找姐姐我该去找谁呢?”
虽然友珊说地振振有词,但是红菱还是难得言辞强硬道:“你也该懂点事了,这样做,旁人都在笑话你呢,以后可不许这么经常过来了。”
听她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不容更改、板上钉钉的事情,友珊倒是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只要姐姐还让我靠近,其他事再慢慢考虑,她一会儿又心情好了些,靠在红菱肩上眯起了眼睛。
红菱心情却是忧喜搀半,忧的是自己与友珊身份有别,友珊又是个大大咧咧不怕事的性子,旁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已经快闹得人尽皆知了,若是真与友珊相交,怕是有人面上言笑晏晏,背地里却是说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自己倒是习惯了不怕,可若是污了友珊的名声可不好;喜的却是自己除去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几位姐妹,还能有人不忌讳自己的身份与自己真心相交,可不是意外之喜吗。
想来想去,根源便是“身份”二字,可这又是无法更改的。
红菱想着,却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抚上手腕间的玉镯,这玉是好玉,不过因为有些许瑕疵便掉了价,这才有人拿来送给她。说是送也不是,该说是赏吧,若是真给自家夫人送去,哪怕是一点儿瑕疵也不敢有的。
这就是玉之间的差别。
她拂过自己的发,不让它惊扰了那人的睡眠,罢了罢了,还想这些干什么,反正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车门外有人轻声道:“小姐,到了。”
红菱看看趴在自己肩上睡得正香的那人,暗叹了口气,放柔声音说了句,“停在这里,再等等。”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也许是难得这么安逸,却是勾起不少回忆。红菱曾是有父母的,父亲姓单,名字确是不甚清楚了,母亲也是安分温顺的传统妇女形象。他们都是朴实的庄稼人,一同养育了三个孩子,而她就是其中最大的。若不是因为战乱,也许他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吧,红菱神色黯然。之后的记忆也不甚清楚了,听说长毛军快要跑到她家那块儿,周围几户人家听说后就商量着要跑,连夜母亲便收拾好包裹带着她们往北边赶,说是去关东那边投靠亲戚。可是要走那么长的路,又只有那么一点儿积蓄又怎么够呢?小妹妹肚纸饿得直叫,母亲也只能顾着还在襁褓里的弟弟,同行的人家也有卖了自家闺女作盘缠的,父亲抽着旱烟收了钱也把自己的手松开了。
这便是战乱带来的一切。
她也不怪家人,甚至都不怪那个买了她的人贩子,她只怪这世道,怪自己,这都是命啊。
命该活成这副模样。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她又叹了口气,稍稍动作却是把友珊给弄醒了。友珊睁开眼睛,眼中净是清明色,偏要装出一副刚睡醒的迷茫模样,若是红菱看到又会发笑吧,可是她还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能自拔,又何曾得知身边人已经苏醒。
友珊望着红菱心里止不住地高兴,刚才的事情她全都听在耳里,姐姐为了让自己多睡一会儿,等着这么久,这是不是说明姐姐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在乎自己?
“姐姐,我们下去吧。”
“嗯。”
红菱轻轻转动了早已麻了手臂,友珊讨好地为她按摩着,心里却是吃了蜜一般的甜。
友珊这种高兴一直延续到了屋内。她牵着红菱的手不放,红菱也柔和地看着她,进了屋,她不想坐椅子只想和姐姐同坐在软塌上,红菱也含笑着点点头,就连上了榻,她躺着把头放在红菱的大|腿上,红菱也没有避开而是用手为她松了松头发。
就像是在梦里,友珊这样想着,叫了红菱一声,“红菱姐姐,你快掐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