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暈暈乎乎的勁兒還未完全消散,她也沒心思硬要融進她們的圈子。輕輕搖著扇子,江可芙垂眸,手指勾勒著裙上的花樣。
「我還以為長姐不來了。」
只安靜片刻,一華服少女被擁簇著從另一頭走來。江霽蓮站在少女一側,與江可芙打了招呼,旁人已起身行禮,道聲「郡主安」。
「見過郡主。」
看衣著知道少女身份不低,但終歸不識得此人,行禮也慢了,待江可芙起身,少女挑剔的目光已將她掃了幾個來回。
「江可芙?」
「是。」
「聽坊間傳聞時我就不喜歡,如今一見,更是讓人生厭。」
尾音上揚,帶著生來的優越,江可芙微微蹙眉,也不知自己怎麼觸了這位的霉頭,卻見少女輕輕拍拍身側江霽蓮的手,已看向別處不再理她。
「姑母片刻就來。你們都別愣著了,準備準備迎駕吧!」
少女拔高了聲音提醒,轉身去拿身後婢女托著的紅漆茶盤裡的茶盞,正想著這郡主架子也是大,還沒回過神來,已被茶水潑了一身。
「呀!江姑娘,對不住,我真是沒拿穩!」
茶盞不大,只濕了一邊衣袖與下擺,但夏日衣服輕薄,只濕了衣角,也有礙觀瞻,回想起適才那直直潑來的動作,這郡主還真是連裝都懶得裝。江可芙算是明白了,這是與江霽蓮交好的替她整自己出氣呢。
「無妨。」
對面是皇親國戚,她氣不得。
「可姑母就要到了,這樣屬實見不了人。這樣,我這些日子都住在宮裡的琴悅閣,珠圓,你帶江姑娘去那裡換件我的衣裳吧。」
不解潑了自己怎麼還要給台階,但這衣裳確實沒法穿著見皇后,福身道謝,江可芙隨那叫珠圓的婢女去了。
出了園子,日頭漸漸升高,縱有清風拂面也再難消減燥熱,江可芙又覺有些頭暈,可珠圓仿佛不懼炎熱,腳下步子飛快。
初時走寬闊宮道不顯,後來卻進了狹小的偏道,一連穿過三個小園,一處花草茂密處,江可芙險些跟丟了,卻不知那琴悅閣到底在哪個犄角旮旯。
走過不知第幾個月洞門,又是一處曲折迴廊,江可芙腰際的翡翠禁步突然掉落,俯身拾起想叫珠圓等一等她繫上,抬眸,那抹身影已不見了。快步行至廊子轉口,也未見人影,垂首將禁步系好,江可芙無奈一嘆。
未經歷過此等事,但她不蠢,潑茶不算什麼,那郡主是想她在宮裡找不到路呢。屆時與皇后說自己不守時,確實也無傷大雅,但在皇家眼裡,她就是徹徹底底的失禮了。
「今日大概也不宜出門。」
感慨一句,江可芙努力回憶起來時的路,但暈乎乎的不知東西只跟著亂走,她委實想不出什麼,只出了適才的月洞門,就不知打哪兒過來的了。
少女本懼熱,今日又是個不錯的艷陽天,上面一個大火爐烘烤著地面,只能回那廊子尋陰涼,然後扇著手中團扇,等一個過路宮人。
適才潑濕的地方已快幹了,只是帶著茶葉的清苦味,此地偏僻,一時半刻等不來人,江可芙索性挽起一截衣袖。一陣卷了竹葉的穿堂風忽然吹過,片刻清爽差點兒讓她笑出聲,然而嘴角剛剛翹起,她就慌忙低了頭。風讓人開心不假,可是,除了竹葉,還送來個人。
李辭才從宮外回來,知道御花園裡都是各家閨秀,便來歲寒閣尋個清淨,怎料轉過廊子一角,就見一個少女已先他一步占了此處,面朝轉角任由清風吹起額前碎發。似乎本是要笑的,卻因忽見生人,強行將帶著愉悅的嘴角壓下去,低了頭。
不打算上前,李辭只是覺的好笑。宮裡還有旁的地方,孤男寡女共處一處實在失禮,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一聲脆生生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