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是想著,這常遷,好歹是朝中元老,人精似的,雖與王爺不對付,也不會這般明目張胆,興許是需邀約之人太多,當真忘了也未可知,不若王妃明日或這三四日,去常府拜見老夫人一回,這人到眼前了,自然就記起來了。」
伸手托腮,江可芙撐在了榻間小桌几上,眼珠轉了一圈,最後定在一側窗子上,另一隻手輕輕曲起敲著桌面。
「就是…有些委屈王妃了。不知王妃可有旁的想法?」
「唔…沒有,就依秦嬸子的吧,古稀之年也不容易,委屈一回去瞧瞧,也沒什麼大不了。」
「那,就這般定下,妾身不擾王妃歇著了。」
試探著,秦氏覷著江可芙面色並無不悅,似乎微微鬆口氣,福身出去了。
江可芙保持著望著窗子的姿勢,指節還在輕敲桌面。
說無意她其實不信,就當她自作多情拿自己當回事吧,許不是衝著李辭,是為她在杏簾,跟常岳結了梁子呢。碰巧李辭不在京里,好似無人撐場面一般,就給她和昱王府難堪了。
「唉,其實我也不稀罕去…但這面子,我肯定是要討回來的。」
華燈初上,仲春時節,夜裡的街最熱鬧,皇恩街又開了幾家新鋪子,人流一時將比上了慈恩街。
近日的不太平,也不曾影響百姓茶餘飯後的娛樂,一家雜耍班子正巧這幾日到了金陵,今夜就在皇恩街開戲。知曉的人,都早早的來搭起的台子四下的茶肆里,一面聊天飲茶,一面候著。
要尋新鮮,打開春就沒什麼開心事,得了這消息,江可芙也趕著換了方便走動的衣裳,拉著恆夭出了門,徒步到了皇恩街。
燈火煌煌,蔓了整條街,所有鋪子也都開著,許想借這雜耍班子,一晚上能再做成幾筆買賣。街口買了一碗酒釀圓子,江可芙一襲鵝黃軟煙羅的衣裙,被燈火朦朧成橙紅,一手端瓷碗,一手捏著竹籤,紮起一隻,送到身側恆夭嘴邊。
「沒什麼酒味,甜的。」
「沒轍了,小姐自己吃吧,奴婢這幾日牙疼。」
「那不巧了,無福消受,一碗都是我的了。」
許久不曾融進人群感受最平淡真實的樂,江可芙眉眼笑得彎彎的,圓子塞進口中,頰邊鼓起一塊兒。隨後伸手遙遙指向一邊茶肆。
「咱們去那兒坐吧。」
恆夭應聲,兩人穿過如織人流,耳畔有人議論著這雜耍班子技藝如何,立在茶肆門前將進,江可芙回看一眼不遠處搭起還在布置台子道具的班子,收回目光時卻不經意間掃到一張熟悉的側臉。
「爹?!」
身形立得高大挺拔,遠遠瞧著,便是燈火下,五官依然稜角分明得顯出此人內心剛強,袍子分辨不清顏色,但不影響認人,江可芙收回將邁進茶肆的腳,往人影方向趕了兩步,眨眨眼,確實錯不了。
心道她爹幾時也感興趣這些朝臣口中的三教九流了,正欲隔著人遠遠喊一聲,卻瞧江司安背過身,進了一座門樓。定睛,看那門樓前輕揮薄紗,身姿曼妙的姑娘,江可芙不由大驚,目光緩緩上移。
「魅…香閣?」
恆夭不曾瞧見江司安,只疑惑主子怎麼突然又不進了,循著瞧過去見了那門樓跟牌匾,只道江可芙想進去,長臂一伸,趕緊攔了。
「不行不行,小姐,今夜眼多口雜,便要去今日也去不得。」
「……我瞧見我爹進去了…」
江可芙不看她,只盯著牌匾,似喃喃自語,恆夭聽清也嚇了一跳。
「老,老爺!?」
「錯不了。」江可芙點頭,在茶肆門前立了半晌,茶博士都幾次三番到門口前看她到底進不進,江可芙突然一轉身,幡然醒悟般拍了拍恆夭,「不行,我爹這也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