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始终在一个圈子里?,不曾逾越。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枷锁,将这个人框了起来。
归根结底,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双向选择。
盛和帝读懂了傅芝最深层的担忧,傅芝也读懂了盛和帝的决心。
良久的沉默过后,傅芝慢慢说:“陛下洞若观火,自然比老臣看得更远,更清楚。”
一位君主都愿意冒险了,身为?人臣,又能如何?
他只?能看着?,长久地看着?,并衷心期望最担忧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朕如今的所有,皆是先生倾囊相授,”盛和帝微笑,“先生实在过谦了。”
傅芝谦逊笑道?:“陛下过奖。陛下天分过人,青出于蓝,老臣早便没什么可教?的了。”
当盛和帝是太子时,他和傅芝一样?,首先是“臣”,自然会站在“臣”的立场看待问题,秦放鹤也好,金晖也罢,都算潜在对手,可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但现在,不同了。
他是皇帝。
他高高在上,他俯视一切,所有这些人,都从对手瞬间转变为?……工具,抑或是伙伴。
他们?都将无条件向盛和帝效忠。
可傅芝还停留在原地。
他永远只?能以臣子的身份参与进来,曾经的对手,永远是对手;曾经的威胁,也将继续是威胁。
所以稳定江山社稷之余,傅芝需要考虑提拔上来的这些人会不会危及自己,但盛和帝不必。
他只?需要确认:如果用某个人,能不能取得预期的结果。
就像精打细算的商人,出发前一定要算一算,十两银子的本钱,能不能有得赚?赚多少?
只?要赚的足够覆盖支出和辛劳,便大可以一试。
他输得起。
人无完人,一位帝王有责任包容臣子的缺点,只?要对方的好处大于缺点,便是瑕不掩瑜。
可用。
经验老道?的厨子永远不会只?专注于一道?菜,尊贵的食客也不会只?满足于同一个味道?,宴席上除了鸡鸭鱼肉,也要有瓜果菜蔬。
某道?菜的配菜不好吃,不要紧;某道?菜的本钱太高,不要紧;甚至某道?菜意外难吃,也不要紧。
只?要最后能吃饱,能吃好,就足够了。
盛和帝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出现在自己和傅芝之间的分歧。
这分歧永远不会消失,并且可能越来越大。
那边秦放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走,手里?还多了个热气翻滚的海鲜锅,什么螃蟹、蛤蜊、八爪鱼,乱七八糟都往里?丢。
难得来白云港一趟,自然少不了大桶海鲜。
距离抵达京城还得有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早吃个新鲜。
傅芝比秦放鹤年?长,早年?就曾沾天元帝的光尝过他的手艺,另一人则是新君,人家?愿意吃,那是给面子。
因为?要呈给盛和帝,秦放鹤很不客气地动用了要送入宫中的那一份食材,非常明目张胆地薅朝廷羊毛。
自从阿嫖一行从新大陆带回辣椒后,便迅速在大禄境内掀起狂潮,引发了一连串的美食革新。
对这种辛辣刺激远胜茱萸、胡椒的调味料,世?人褒贬不一,爱的人爱煞,恨的人却也是避之不及。
好在盛和帝和傅芝都可以吃一点,君臣三人正好凑堆儿。
鲜活的海鲜下锅,脆嫩弹牙,肉质肥美,适当的大蒜和辣椒又进一步丰富了味蕾,唇齿留香,用到半饱时,盛和帝便心情不错地开口,说想让内阁众人轮流为?诸位成年?皇子上课。
不必天天上,差不多半个月每个人能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