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又咳了一阵,他才抬手接过那布巾,拭去嘴角的血丝。
那样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似的。
“裴儿,找我何事?”看向我,他弯起苍白的唇,笑得温和。
犹豫了一下,我看向华英雄。
“得,我去煎药!”华英雄举了举手,大咧咧地走出门去。
郭嘉看向我,“很重要的事么?”说着,他伸手去拿一旁的茶杯。
我忙快步上前,拿起茶杯递给他。
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他笑道,“不碍的,不至于如此。”
“我曾经巧合地看到过一封血书,直觉与阿瞒有关,我回忆了一下,复写出来了,但我不识字,你看看写了什么。”说着,我从怀里掏出那封竹简。
郭嘉伸手接过,缓缓展开,随即轻声叹息,“果然如此。”
“你早就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我好奇地凑上前,问道。
他拉我坐下,一字一句地念给我听,“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出自《三国演义》)
“皇帝写的?”我微愣,这根本就是想要杀曹操的意思嘛。
“嗯,这应该是皇上写给车骑将军董承的一封血诏”,郭嘉看向我,“你从何处看来?”
“在刘备身上。”
郭嘉看向窗外,“孟德兄中毒事件便与此诏有关吧。”
写给董承的血诏,却在刘备身上……天,到底多少人在预谋着要取阿瞒的项上人头?我开始后悔没有多读读历史了,脑海里的那些历史知道都是零零散散,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
“阿瞒处境很危险么?”我皱眉,如果阿瞒仍是那个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大枭雄,我自然不必担心他,可是如今他那副模样……
“喂,谈好没有,该吃药了。”门外,响起华英雄的声音。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他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屋里立刻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香。
摇了摇头,郭嘉轻笑,“那么苦。”
“老老实实喝了,病人还那么多话!”双眉一皱,华英雄将药碗递上前。
“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何必受那份罪?”郭嘉说得坦然。
华英雄狠狠将药碗搁在一旁,“你再不吃药,哪天死了也没人知道!”
“药……很苦的。”郭嘉轻轻开口。
看着他那副模样,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站起身一把端起那药碗,便递到他唇边,“喝!”
他微微愣了一下,定定地回不过神来。
看着他苍白的神色,我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抬手就给他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碗就见底了。
郭嘉呛到了,低头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双颊生晕。
我把碗放到一旁,拿布巾低头替他试去嘴边的药汁。
“安若和她的仲颖在一起,很幸福”,低头的那一瞬间,我在他耳边轻轻开口,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道。
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我知道我猜对了,安若,便是那个胭脂糕姑娘,那个笑笑……
“所以,就算你想殉情,就算你真的死了,九泉之下,你也不会见到她。”我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残忍得可怕。
缓缓地,他抬头看我,清亮的眼睛带着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你……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