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啥事这么急?像催命似的。”
“她来干啥?”
“她是来替*向你赔礼的。”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派她来,是想看看我死了没有。”
“老张,你咋这么说?*现在也很后悔,他让他老婆送来一些鸡蛋,说给你补充营养呢。”
“送回去,反革命的东西我们不稀罕。”
“你不要一口一个反革命,哪这么容易?”
“哼!糟蹋伟大领袖毛主席像,谁敢有这个胆?就是他周家敢!”
“这不是一群孩子闹着玩嘛,晓明是个孩子,咋知道呀?”
“*总该知道吧,爷儿俩都是反革命。”
“出门三步远不都是邻里呀,你干嘛硬要较真儿呢!”
“你送不送回去?”
铁蛋妈用网兜装了鸡蛋要给晓明家送回去,铁蛋死死地拽着网兜不放手,央求妈妈把鸡蛋留着他要吃,这时铁蛋爸虎着脸出来说话:“松手!”声音不大但很严厉,铁蛋特怕他爸,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乖乖松手,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提着鸡蛋出了院门。铁蛋妈路上还没想好托词就到了晓明家,她站在门口没进去,正犯着愁,这时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铁蛋妈的心突然嗵嗵地跳了起来,院门“吱”地一声打开,晓明爸的脸露出来,他猛然抬头顿时吓一跳,铁蛋妈抱歉地一笑说:“*出门呐,淑萍在家吗?”晓明爸惊魂未定地傻看着铁蛋妈不作答,待镇定下来后冷冷地说:“你来有啥事?”他身子挡着门,不想让她进似的,铁蛋妈很是尴尬,她把头发往边上微微一甩,顺便用手朝后理了下,平静地说:“她不在,我就不进去了,把这个拿回去吧,谢谢她!我知道她是好人。”晓明爸这才低下头看清铁蛋妈手里提着的鸡蛋,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张倔驴子竟然不卖账!也罢。”他咬咬牙接过鸡蛋说:“你稍等等,把兜拿回去。”晓明爸提着鸡蛋进屋,铁蛋妈连网兜也不要了,转身就走,她是不想再看晓明爸那副阴黑的脸。铁蛋妈并没回家而是又拐到姜经理家,她想让姜经理出面劝劝丈夫再别跟*过不去,他知道姜经理说得动丈夫。姜经理的院子属单位里面积最大的,院子里种了许多的树,因是冬天,树都光秃秃的,地上铺满了黄灿灿的落叶,看上去一片肃杀景象,姜经理刚好坐在院子的长凳子上正吧嗒吧嗒地吸着烟,像似遇到什么心烦的事,见铁蛋妈进来,他“哦”了一声算是招呼。他左右看看,不见有第二条凳子,便把身下的凳子推给铁蛋妈,自己又进屋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定后问:“铁柱的病好点儿没?”铁蛋妈挪挪身子说:“好很多,吃了药不烧啦。”姜经理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正为这事发愁呢。”铁蛋妈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提这事时,姜经理开口说话了,“铁柱和*娘胎里就注定这辈子是冤家,偏偏还做了同事,原来是两个毛孩子闹着玩的事,却发展成了两个大人之间的斗争,以后这个大院没法安静了。”铁蛋妈听出来了,姜经理所说的大院以后没法安静是指丈夫以后要报复晓明爸的意思。想起早晨自己去姜经理的办公室请假时,晓明爸在里面和姜经理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莫不是也为这件事?她试探着问姜经理:“*找你专门提了这事?”姜经理往嘴里塞了一根烟,铁蛋妈把放在自己屁股旁边的火柴递给他,姜经理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大口,往肚子里咽了一小半,剩下的吐了出来,像喷气式战斗机喷出的烟雾一样,他又吸了一大口,这次烟从两个鼻孔喷射出来,余下的烟从嘴里悠悠地飘出来,他吐尽烟雾后,咳了咳清清嗓子,“噗”地一声将一大口黏液吐在地上,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是啊,我凳子还没坐热他就来啦,说了很久,你走后他还在说,他怕铁柱到红卫兵小将们那儿揭发,所以求我替他和儿子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