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没一笔的勾画着,画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当笔上的墨尽,他才清楚地去看自己所勾绘的为何物。
细瞧,倒是一个人形,有些熟悉,但由于自己的笔法太过拙劣,连自己都无法确信,自己画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只仅仅为几道墨条交汇而成的涂鸦,想必,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但细细观其行止,特别是脚的部位,是一双软底长靴,虽不真切,但易可以确定,他在无意识之中竟然画出了昌延神君,难道,自己心中想要成为的人就是像昌延神君这个样子的?
“你这画的是什么?”身后突然响起昌延神君那道清冷的声线,易险些被这声音吓得从桌案边蹦起来,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没、没有什么。”急忙把桌案上的那张布满鬼画符的宣纸拽起,镇纸被掀翻,与桌面撞击发出啪啦一声巨响,惊得易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能把白宣藏于身后,如同怕被别人发现什么秘密一般,一边藏着那幅画,还一边在身后将宣纸揉成一个白色与墨迹交织的纸团。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易才敢抬起自己那与面前人一样的头,却见昌延神君表情冰冷得好似掺杂进了一整个冬季的冰雪,直看得易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拿出来。”昌延神君没有任何表情的命令,这个时候的昌延神君真的很可怕,无论他是喜还是怒,甚或是哀,也要比他此时面无三分情绪来的令人有承受力。
本想摇头拒绝,可是看到昌延神君越发深邃的目光,想到自己那细小的四肢和昌延神君搏斗的景象……自己是斗不过他的,而且,自己还有把柄在他的手上——亲亲蓝。
不情不愿地把藏在身后的纸团交给昌延神君,昌延神君接过展开,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情绪地泄露,一旁等候处罚的易简直都想就此挖个洞钻进去永远也不出来。
终于,昌延神君看完了易的“大作”,嘴唇翕动,末了开口道:
“你的画和你的人一样粗陋。”说着就把那张揉得比草纸还要不堪的白宣扔到桌面上,嘴角却噙着一抹笑,似嘲似讽,看得易脑中一阵嗡鸣。
他说什么?他说自己的画和人一样粗陋,他是在嘲笑自己吗?是,一定是,看看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就知道,他是在嘲笑讽刺自己,可是,他说的不对吗?自己不粗陋?粗陋,是粗陋,那些仆从都可认清的事实,昌延神君怎么可能还没看透,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丑陋不堪到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恐怕,他现在都后悔了吧,后悔用自己来顶替蓝,起码,蓝磨成了粉也是上等的货色,自己呢?
越是这样想易的心中越悲痛,越是悲痛心却止不住地想到更加寒心的事情,这已经是他今天接受到的第二波打击,相较于前一次,这次简直是在要他的命,有泪水在眼中慢慢蓄积,他却拼命的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他却突然抬起他的小细胳膊,照着昌延神君的脸就是一巴掌,虽然他的手掌很小,小到看不出那是手还是只一个点,但落在昌延神君的脸上,却是非常的响亮,整个神君主殿内,都回荡着这一巴掌声,一遍一遍,直到易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这声音还没有消止。
惊恐地看着自己那同样粗陋不堪的手掌,易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抬头,却见昌延神君比自己还要惊讶,眼神怔愣,似乎还没有从适才的惊变中回过神来。
转身,易拼命地倒动他那两条没什么赛跑潜质的豆芽腿,冲出神君殿,向墨湖方向跑去。
墨湖并不叫墨湖,这只是易心中自己给下的定义,此时,它叫做天湖,天湖盛产天珠,而生出自己的那个母贝,只是天湖中一众母贝之一,虽不是最好的一个,但它生出的蓝却是羡煞其它一众母贝,因为从来还没有一个母贝可以生出如此硕大光辉的一颗海蓝珍珠,它是天珠界的骄傲。
撅起身后清尘,易在天湖之岸停下,湖水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