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走。”娘抱不动,他要自己走。
胖帅疼娘。
林大娘着实也抱他不动,把他放了下来,弯腰摸着他的小脑袋,见他抬起头来露着小白牙朝她笑,一手还揉着眼睛,样子可爱至极,一时之间,她神色温柔得就像寒冬过后,那四月的春风一样温暖可人。
这就是她的儿子,她亲手教养着长大的儿子,他会在她爱与关怀当中,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有担当,负责任,会在他想做的事上有所建树、成就。
谁也不能夺走她的这一切。
××
——
这夜半夜,刀府起了兵戈声。
来人叫林大娘过去二房,她一路走过去,冷冽的寒风送来了几许血腥味。
她家大将军顺便把府里他们俩的人所盯住的探子也揪了出来,一路过去,她听到了他军队里的校尉正在厉声喝问探子的问话,在冰天雪地里,那声音就像一把刚从人身体里抽出的刀,刀上带着的血还冒着寒冷的雾气——冰冷、冷酷到了极点。
她带着人,走在长廊下,穿过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铺成的银色大地,进了二房的大门,进去没多久,又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传来,而地上刚刚凝固的血迹还没被清扫干净,坦露在她的眼前。
她飞快别过了眼。
“呜,求求你,求求你,给我药,我心里不舒服,我想吃药,我吃完就睡了……”里头,有人在可怜地呜咽,声音沙哑。
“大娘子。”她一进去,候在门口等她跟她报话的林福躬身,朝她小声道:“二夫人听不进去话,一直都在说想吃药,闵遥兄说她吃的份量太重,不过胜在时日不长,如若能坚持住,还是能熬个三五年载的,但如若……”
他看了眼倒坐在二夫人床面前老泪纵横的二爷,闭了闭嘴,才跟大娘子接道:“如若继续用药下去,舒服是舒服了,但也至多是三五月的事。”
林大娘还没回话,就听前面床边,二婶抓住藏忻的手,求他:“孩子,孩子,娘知道是你,娘不怪你,给娘药,娘快要死了,你让娘好受点吧,我是你娘啊。”
刀藏忻抬头眼,双眼赤红地看着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母亲,把头狠狠地砸在了床上。
“娘,是我对不起你。”
是他没用,居然让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的家里受这么大罪而不自知。
第199章
屋中,血腥味,药味混杂,林大娘透过这一层层气息朝那床边看去,心是冷的。
她活到今天,拼的是一股气,气后的勇气与底气,其实不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是她爹给她的,是她爹的林府给她的。
女人哪辈子是容易的?哪怕是后世过来的她,也是尝尽了身份之苦,才到这辈子来的。
二婶苦吗?苦。
不苦吗?也不苦。
但到头来,结果也免不了到现在这步。
她儿子给她再多的泪与悔恨也没用,她最终靠的也还是她自己。
“求求你,儿,儿啊……”二夫人哭着,没有丝毫尊严可言地哀求着她的儿子,给她一口药吃。
林大娘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大步飞走了过去,推开了藏忻,半蹲于二婶的床前,抓着她的手,冷然问她:“二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咬着牙,狠厉地问着她:“你知道你在跟你儿子在求什么吗?”
二夫人没理会她:“药,儿,给娘一口药。”
林大娘的眼泪一下子就冲到了她的眼前,她伸出手,掐着二婶的脸,“二婶……”
她咬着牙,“想想你这一辈子!”
想想这一辈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临到老了,就得这么卑下地求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