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嘉靖在湖廣待了三個月,這時吳皇后的胎氣也穩定了,於是御駕一行便啟程回京,依舊是乘船走水路,九月初出發,十二月中旬抵京。
嘉靖抵京後,官場的氣氛明顯變得微妙起來,那些新貴派摩拳擦掌,而以胡世寧等人為中堅的反對派們則嚴陣以待,準備拼死阻止嘉靖遷陵。
然而嘉靖回京後,一直到過完年都隻字不提遷陵的事,每日照常上朝處理國事,仿佛完全忘了遷陵這件事,如此一來,那些試圖藉此機會上位的新貴派便有些失望了,倒是反對派們鬆了口氣,只以為前幾個月弄出來的動靜讓皇上知難而退了,刑部尚書胡世寧欣慰之餘還有幾分得意呢。
豈料兩個月前,吳皇后誕下了一名皇長子,朝中便風雲突起,先是張璁因主持祭祀顯陵有功,被擢升為禮部侍郎,緊接國丈吳德友被加封為新平候,吳德友家裡的兩個兒子,也就是嘉靖的兩名大舅子也封了伯爵,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外戚吳家驟然變得顯貴無比。
當然,其實這也沒啥,畢竟嘉靖成親已經八年多了,現在終於有了兒子,高興起來大肆封賞吳皇后外家也是可理解的,偏偏吳家之前修祖墳曾搞出過人命官司,而案子就是刑部尚書胡世寧辦的。
胡世寧早就不滿皇上護短了,對此一直耿耿於懷,要不是後來吳國丈因為仇鸞的事被削了爵位,胡世寧絕對會跟嘉靖剛到底,誰知事隔才一年,吳德友不僅恢復了爵位,而爵位還升了一級,變成了新平侯,家裡這兩個兒子也撈了爵位,胡世寧自然不能忍,立即上書激烈反對。
嘉靖沒有理會胡世寧,依舊給吳家父子封爵,甚至之前被判了刑的吳家大舅子也給免了刑責。
胡世寧氣憤無比,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新貴派的急先鋒霍韜跳出來了,倒不是提出要遷陵,而是建議把興獻帝朱佑杬的神主牌移入太屆中供奉,並加尊號睿宗,自此享受大明皇帝的待遇。
這還了得,整個朝堂都炸開了,早就積了一肚子怨氣怒氣的刑部尚書胡世寧幾乎一蹦就跳到房樑上去,對著霍韜戳指大罵,罵得後者狗血淋頭,連臉色都變了,最後竟然倒地口吐白沫,還要表情痛苦地捂住胸口,仿佛被胡世寧噴出的口水花擊成了內傷一般!
胡尚書當時也懵了,嘉靖藉機勃然大怒,指責胡世寧咆哮朝堂,目無君上,欺壓同僚,有失禮節,不成體統,當場逐出朝議,霍韜也被送回家休養去了。
就這樣,大禮議的20版本便轟轟烈烈地開始了,而反對派的中堅分子胡世寧,在一開始時就被拿下了,所以支持嘉靖的新貴派輕鬆就占了上風,緊接著首輔王瓚、次輔翟鑾,四輔席書、吏部尚書主方獻夫等老狐狸也陸續下場,試問反對派如何是對手,只能苦苦地支撐。
眼見事情將要無可挽回了,急火攻心的胡尚書強闖入文華殿,使出了最後的撒手鐧——告老還鄉。意思很明顯,嘉靖若繼續一意孤行,非要把他老子的神主牌移入太廟中供奉,那他胡世寧就摞挑子——不幹了。
反對派的官們員被壓制了多時,情緒登時被胡世寧引爆了,齊刷刷地跪倒在御座前,表示也要告老還鄉,就連徐階這種小年輕都摻和其中,嘉靖那叫一個氣啊,大手一揮便准了胡世寧的請辭。
幸好,嘉靖這小子還存了一絲理智,並沒有同意其他大臣的請辭,只是踢走了胡世寧這塊硬骨頭,不過也因此暫停了該議程,畢竟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啊,他也不想事態繼續惡化下去,打算先緩一緩再說。
就這樣,刑部尚書胡世寧以自己的政治生涯為代價,給反對派換取了一段喘息的時間,不過胡世寧也知道張璁那些人是不會放棄的,而嘉靖也不會真的死心,所以他今日這副打扮來到了午門之前,目的自然是要把事情搞大,甚至說已存了死志。
都說古代的文人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