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鬥志昂揚的黃大燦,江運的心情頗有點苦澀,他今科會試落榜了,但由於路途遙遠,他並沒有返回江西,而是繼續留在京城複習,等待下一科會試開考。今天徐晉做東設宴給黃大燦和大師兄衛陽送別,同為信江書院的同窗,他也受邀了。
「小小姑娘,衛元正也準備赴任了,你不敬他一杯!」江運強顏作笑道。
蘇小小美眸瞟了傍邊的衛陽一眼,略帶幽怨地道:「衛公子赴任的地方是江南脂粉之地,美女如雲,怕是沒幾天就忘了奴家,奴家才不給他敬酒呢!」
衛陽的俊臉尷尬地紅了,端起酒杯道:「那衛陽敬小小姑娘一杯好了。」
去年的上元節賞春文會,衛陽闖關時贏了蘇小小的花環,當晚留宿在香山別院,所以兩人早就深入交流過了。近來由於婚事受阻,衛陽心情鬱悶,更是經常到時芳館找蘇小小「交流」,所以兩人現在很熟稔了,據說蘇小小還有意從良,只是以衛陽這種家境,似乎不太可能娶一個風塵女子當小妾。
這頓送別酒喝到差不多中午才散場,黃大燦向眾人揮手作別,坐上馬車出城往通州。吏部給了他三個月假期回江西老家探親,然後就得啟程前往肅州任職了。
看著意氣風發地離開的黃大燦,衛陽不禁感嘆道:「有時真的很羨慕黃少雲,出身布衣,沒有門第,來去自由。」
徐晉看了一眼情緒不高的衛陽,不禁暗皺了皺劍眉,看來大師兄還沒從「失戀」狀態中走出,不過感情的事,外人也不好過多干涉。更何況衛家和費家聯姻的事告吹,似乎和自己也有關聯,所以徐晉更加不好說什麼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第0331章 大禮疏
在現代,對於高考黨來說,六月是離別季,而眼下的京城也是離別季,新科進士們陸續拿到了吏部的任命,外放的紛紛離京啟程返鄉,離開之前好友都免不了擺一場送別酒。明時坊的各大酒樓,京郊的長亭短亭,均是書生們送別的身影,徐晉也參加了幾場江西省同年的送別宴。
六月下旬,外放的新科進士都基本走光了,徐晉也恢復了兩點一線的生活。不用上早朝的好處就是每天可以舒服地睡到天亮,淡定地吃完早餐後再到翰林院上班,偶爾遲到早退也沒人管。
徐晉的工作悠閒而平靜,而朝堂卻絲毫也不平靜,甚至充滿了火藥味。
就在六月十六日的朝會上,禮部右侍郎石珤充當急先鋒,再次將「議考」提了出來。所謂「議考」,顧名思義就是討論皇考,說白了就是要確定嘉靖帝的父親是誰!
以內閣首輔楊廷和為首的傳統大臣,堅決要求小皇帝稱弘治帝為皇考,而稱親生父母為皇叔考和皇叔母。朱厚熜自然不肯,但奈何勢單力孤,根本辨不過引經據典的群臣,一怒之下乾脆退朝擺駕回宮。
然而,自認為占理的傳統大臣顯然不打算給嘉靖帝喘息的機會,誓要一鼓作氣把「皇帝老子」的事給定下來,所以各廷臣,還有科道言官的奏本就好像雪花般飛到小皇帝的案頭。
朱厚熜又驚又怒,他本就是性子執拗的人,群臣的咄咄逼人反而把他徹底激怒了,乾脆命司禮監把所有奏本留中不發,足足裝了幾大籮筐,就差沒有當場拿到御膳房燒掉。
大明朝的文臣都有一股子不怕死的尿性,小皇帝的做法並未讓他們氣餒,反而更加的鬥志昂揚,奏本天天照遞上去,氣得朱厚熜七竅生煙,偶爾也會偷跑出宮找徐晉訴苦。
……
六月二十八日,天氣晴好,徐晉如日常般回到翰林院上班,在院署里消磨了個把時辰,接近中午時便偷溜了出去,他今天約了一名燒玻璃的老工匠淡鏡子的事。
「徐翰林留步!」
徐晉剛溜出翰林院,正準備離開便聽到有人喊他,不禁嚇了一跳,還以為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