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将整个县邑染上暖暖的橘色。
这县邑极小,估摸着就几条街面。虽然不在官道边上,过往的外地客商不多,但是附近乡里百姓,经常会聚集在这儿淘换商品,于是就有了固定的集市,集市渐渐地发展,慢慢的,就逐步呈现出了一个小县的规模。
“掌柜的,给我三间上房。”我撩起布袍的下摆,跨进一间客栈。
“姑娘,对不住您了!今个儿,上房都让人给包了,要不,给您准备三间普通房?”这掌柜一脸赔笑。
我不禁皱眉,这县里一共就四间客栈,上房居然全被人给包了……左右看了看,这铺面似乎还算干净,想想小地方的上房与普通房的差别也大不到哪儿去,遂点头应下了。
门外街面上,停着两辆五成新的双辕轻舆,看着只是寻常人家的驴拉大车,很不起眼。我走向春莲控车的那辆,隔着布幔帘门,轻声说了几句,然后耐心等着,一小会儿工夫,戴着纱帽的墨台妖孽就掀开了帘门,我急忙扶住他的左臂,让他借力下车。
墨台妖孽右臂低垂,呈不自然的姿势,肩胛骨的位置用两个桃木木板固定好,一身的膏药味,几乎盖住了他身上佛手柑的甜香。
每次一看他的右臂,我就不禁眼眶一热——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现在已经可以预见以后数十年的黑暗了。
那一战,墨台妖孽全身数十处的伤,但是最严重的两处都是因我而起,一处背伤——那个还有力挽狂澜的余地,夏枫跟我保证,他给墨台妖孽用的药都是生肌圣品,如果没出意外,慢慢的恢复,是不会留下疤痕的;另一处,就是墨台妖孽的右肩胛骨,那该死的一剑让他的肩胛盂骨粉粹性骨折了!
这对我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纵然我不懂医,也知道肩胛骨粉粹性骨折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都不好康复;盂骨骨折,在肩胛骨骨折中,算是难题;而盂骨粉粹性骨折,又是盂骨骨折中的难题。
当时,夏枫花了近五个时辰,将碎骨头一点点钳出来,然后迟疑地说:“好生照料,约莫半年……”
约莫半年……不是约莫半年能康复,而是约莫半年右肩才能动——通俗地说,墨台妖孽的右臂就算不是“残”,也是“废”了,再也不能用劲了!不能用劲,意味着,墨台妖孽再也不能使剑了!不能使剑,意味着,墨台妖孽那身诡异的武功算是毁了……
墨台妖孽昏迷了整整七天,才醒转的,初闻这个消息,倒还算镇静,一双春泓始终落在我的身上,眸光流转,熠熠生辉。
他越平静,我就越心虚,几乎想冲去乱葬岗,将出这一剑的黑衣女人的尸体淘出来,鞭尸、碎尸、焚尸,再然后挫骨扬灰!
那几日,我一边尽心照顾着墨台妖孽,一边动用了所有的脑细胞来思考。最后,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下了一个决定——这天上跳下来的夫君,只要他不是意图砸死我,不管他成什么模样,我都接着了!
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自己以后会反悔,只是没料到,自己能悔到如此的程度,肠子都悔青了啊——
“为什么天没黑就停下投宿了?还是在这么小的一个县城。”我扶着墨台妖孽小步走进客栈,他抱怨道。
“早点停下歇息好,你们几个身上的伤都是需要静养的,路上颠簸着难受。”我耐心地对他解释道,扶他坐在客栈的堂铺里。
“姑娘,给您准备的普通房,就在北院,您看,是在这外面用膳,还是等等给您送进屋去?”店里的小二姐走过来问道。
“这里连上房都没有吗?”墨台妖孽的声音仍是轻轻柔柔,但是我听出了他的不悦。
“嗯,今个来了一个外地商人的车队,把上房都包下了……”小二姐答道。
“让他们匀出一间来!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