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好像是刘小旗的政策起了作用,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了一点儿自留地。
那个奶奶把那块小小的自留地摆弄得红花绿叶,十分好看。
桃红色的豌豆花儿对我们没有吸引力,嫩绿的豌豆荚儿才是我们心中的最爱。
我们在湾里光着屁股打完了水仗,爬上岸来,就匍匐着靠近了豌豆地。
仰歪着躺在沟垅里,一边让太阳晒湿拉拉的小肚皮,一边吃它个满嘴清香。
忽然,大平招呼到。快跑吧,厉害老婆儿来了。
我抬头看。果然就看到那奶奶一扭一扭地奔来。
我们站起来,一齐朝南跑。不远处,就是那条通向南小山的大沟。
那奶奶的一双尖头小脚哪里跑得过我们?我们跳下沟底的时候,那奶奶离我们还有老远。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看到了沟沿上的那个我们经常躲在里边玩的洞。
我看到了那个能容得下两个大人的洞,就来了小聪明。我钻进洞里,想,让大平他们跑吧,让老婆儿追他们吧。
看着大平一拐一拐的背影,我暗暗得意。
谁知那奶奶下得沟来,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地。我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那奶奶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忘了那奶奶最后怎么处理了我的,只记得她没领着我找我母亲寻求赔偿。
这一次被捉,影响了我的今生。
四十岁以后的我,之所以能够成功地退化为一个天真烂漫、愚笨可笑的老顽童,是与我经常回忆这次偷盗被捉有关的。
人聪明了不好,聪明人容易吃亏。
第二次也是偷那奶奶。
那个奶奶把家里的院子栽满了葡萄。
秋天里,眼睛越过那奶奶的院墙,看着那一串串小绿葡萄,我们的口水咕咕地在嗓子眼里流。
那好像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有一天夜里,大平领着我躲开胡同里乘凉的大人,来到那奶奶的大门口。
大平从院墙爬了进去,开了那奶奶的街门。就着月亮,我和大平一起掂着脚尖儿摘葡萄。
正朝兜里装着,那奶奶从正间门走了出来。
我们一看,撒腿就跑。大平朝西跑,我朝东跑。这是大平事先安排的应急措施。
西面是大街,东面是那奶奶的房子和另一人家的房子夹出来的一条小胡同。
胡同南端,通向村外。
平时里没到那胡同玩儿,也没提前侦察地形,我闷着头跑到胡同的北头,妈妈哎,一堵墙挡住了我。
那墙高到屋檐下,我爬了几爬,没能爬上墙头。
束手无策的时候,身后站了那奶奶。胡同里没有月光,隐隐约约的只见一个黑影儿。
我脊梁贴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
奇怪的是,那奶奶没骂我,也没打我,她连我兜里的葡萄也没拿了去。
那奶奶对上眼睛仔细地看了我几眼,转身回了家。
和大平会合后,我掏出葡萄串儿,撸下一把葡萄粒儿,填进嘴里。那葡萄粒儿比豆粒儿大不了多小,酸得我们呲牙咧嘴。
坚持吞了几口,终于不能享受,只好恋恋不舍地把那些葡萄扔了。
第三次是和大平到孔老二的园里偷桃子。
我们村是一个大村。张姓第一。占了一半。姜、杨两姓占了另一半。零星的有两户王姓,三户宋姓,一户孔姓。
独门独户的孔姓老头儿就叫孔老二。
那时候,问花大歌名已经开始,所有的村民都入了社。
村里有园子的人家已经很少了。
孔老二的园子虽然比我们常去玩的那个大园子小许多,但是,他园子里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