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公主,昨儿个贵妃娘娘在陪皇上批折子的时候,因着皇上多看了那幅画儿一眼,一怒之下便将那画给撕了。皇上龙颜大怒,斩了清乾宫近身服侍贵妃的几个奴才。娘娘今早在景流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也没让皇上的气给消下去,娘娘方才冲进上书房去闹腾的。”
连我都觉着这琉璃也欺人太甚了些,活脱脱一个妒妇,连幅画儿的醋也要吃,阿烈身为公主,当然向自己的皇兄倒戈。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我皇兄抬举她才封她做妃,她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语毕她拉着我的手,抬脚便向前走:“没了画儿,咱还有人,是不,随云姐姐?”
我就这般冒冒失失的与君卿见了面,猝不及防,甚至乎还未来得及梳妆打扮一番,虽说再怎么打扮也还是这么一张不堪入目的脸,但也好过我现下这番鄙俗的面目。
毕竟我要与君卿共这姻缘三生三世。
三世之后,我应仍是三界之外的一缕精魂,历天地同久而不灭,而君卿,一介凡人,三百年后只会魂飞魄散。
我原以为这六道轮回是生生不息亘古绵延的,但月老却告诉我,这人的魂魄总归有个寿命,天地间真正永寿的只有神仙,而我因服了仙丹也得了些许仙气,沾了这寿比天齐的光。
我揣度着大概是人历了三世的苦难,看了三世的炎凉,连魂魄也承受不住这些记忆的吧。
所以,天道的这个死结也扣得够狠,孟君卿从始至终只能有我一个,他心里,再也容不得旁人。
“与朱雀齐国交壤之处战况如何?”听见了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君卿仍是伏在案上批阅折子,头也不曾抬一下。
我只能瞧见他削瘦的下巴,以及满身让人不怒自威的寒意。
地上七零八落的散着瓷瓶儿碎片,泛着青釉的光泽,却也露出古旧的内胚。
琉璃颓然的席地而坐,仿佛要和这些碎瓷片儿一起瘫腐在地上。是个美貌的女子,第一眼便让人觉得媚,第二眼便觉得媚而不俗,第三眼再定睛一瞧,她可真不是个人。
这琉璃当真不是人,我又仔细的看了看,她与我倒有几分相似,似仙非仙,似妖非妖,但她的仙气还要比我更浓厚些,看来道行匪浅。
既然她与君卿连理同结了几年也未曾害着人家,因而不用我出手除妖了。
况且凭我如今的修为,想来也是斗不过她的,要是真的掐起架来,还得麻烦月老。
“皇兄,是臣妹。”
君卿抬头,我看到他俊美的脸上似是绷着一层冰霜,或许是因为劳累的缘故,他的眉目间总有些许戾气,仿佛锋利的刃,让人觉得一近了他便会伤了自己。
君卿冲阿烈点了点头,未几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霎那间,他的眸子似是闪耀了一般有了神采。
我知晓这并不是我二人初见,我也知晓他必会待我很好。但一想到今后我将与他共处三百年,我就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眼见着君卿向我这方走来,我却突然很想逃开。
“君卿!”琉璃原本哭肿了的眼睛有泛红了,面上妆泪红阑干,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君卿站定在我面前,仿佛袖子中笼了一块砚,满身是朱墨的香气,沉稳而又冷静。
“退下。”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曾经在天宫偶遇远古上神梼杌,他那时呵斥我离开是也是这副腔调。
月老说,这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苦痛的缘故。
那君卿是否也经历了太多?
其实我并无兴趣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作为他的三生红鸾,我总觉得我有责任去了解他。
那琉璃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君卿面色阴沉,颇为不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