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看着傅汉卿,那个平静的,坦然的,有着一双孩子般眼睛的傅汉卿的。在如此长久的安静之后,在如此平静的回答之后,他地眼神依旧清澈明定,不含杂质。
他很白痴,但他从不说谎,纵然有万种隐密,只要有人问起,只要在允许的范围内,他总是尽力回答。
从不隐瞒,从不回避,从不推托……
然而,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狄九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傅汉卿。
狄一沉默着数着他地步伐,全身的气机运行,已悄悄同狄九前行地步伐同一起落。
只有傅汉卿,仿佛依旧什么也不明白,依旧用那清澈的眼,看着狄九一步一步,最终走到面前。
“你的迷障与情爱有关,所以,你的顿悟,需要一个情人,这个情人是我还是别人不重要,是男是女不重要,容貌如何,性情如何,能力如何,通通不重要。你只是需要一个情人,就象是需要一个工具,而你的要求很低,且对工具从不挑剔。”
狄九低头附在傅汉卿耳边,用极轻,极低,也极温柔的声音同他说话。
傅汉卿皱了眉,想了想,摇摇头:“不,不是工具,不是的,如果你爱我,我就会爱你,我会努力……”
“你会努力对我好,有难替我挡,有祸为我当。当然,这也算爱,一个人要完成一件事,对于自己必不可少的工具,总是要爱护地。”狄九抬起右手,轻轻放在傅汉卿的脖子上“你找到了一件工具,告诉自己要爱这件工具,这个工具可以是我,可以是任何人,你都会爱他地,是不是。”
傅汉卿再次沉默。
而狄九安静地,没有一丝不耐烦地等待着。
他的手一直放在傅汉卿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地,感觉着傅汉卿颈脉的跃动,一点一滴地,感受着傅汉卿身体的温暖,他始终不曾放手,一如那始终挂在他嘴边的那一缕淡淡的笑容。
这一次的等待,太长,太长,长得几乎让人以为不会到头。
狄一的手一直握在剑柄上,汗水悄悄湿了剑柄,而剑柄却把掌心烙得生疼。
狄九的手一直搁在傅汉卿的脖子上,这么久这么久,他的指尖始终是凉的。那么温暖的身体,那么炽热的鲜血,却暖不了,他冰冷的手指。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傅汉卿慢慢低头,轻轻说“不管是谁,如果他答应做我的情人,我都会努力尝试去爱他。”
狄一终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这该死的,永远不肯说谎的性情……
而狄九只是笑,连眼神也没有任何震动一下。多么简单,多么诚实,且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回答啊。
他容颜本就俊朗,忽得展颜而笑,竟叫人生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一边笑,一边温柔地对傅汉卿说:“多么奇怪,你情愿自己被杀,也不肯伤害一个十恶不赫的强盗,那么,你会伤害我吗?”
他笑着低头,嘴就凑
卿的耳边,他说的每一个字,带起的气流,都会轻轻傅汉卿的耳膜,如此暧昧的姿式,如此欢然的笑颜,如此温柔的话语,说的,却是全然冰冷的话。
“如果我一直用力,你会被我掐死。你不会武功,你挣不开我,如果你用内力反震,我就会受重伤,而如果我不甘心服输,还要逞强和你的内力对抗,也许我的性命就会交待在这里。那么,现在告诉我……”
他微笑着收紧手指:“你会怎么做?”
他右手掐着傅汉卿的脖子,左手却悄然将他抱住,乍一眼看,这是一个纯然亲热的姿式,傅汉卿的身子,完全被他抱在胸前怀中。因为脖子被掐紧,所以傅汉卿不得不保持仰头的姿式。
他安静地半依在狄九的怀抱里,他安静地抬眉看着狄九,他安静地在感觉到颈间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