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维克多感觉身上无形的压力似乎弱了许多,胆气也略略壮了一些。他恭敬地慢慢起身,动作轻缓,生怕冒犯了眼前的神灵。即便是站起了身子,维克多也微微弯着腰,低着脑袋,声音刻意地柔和。
“伟大的迪尔,我是一个猎人的孩子,毒药是家传的。”维克多的回答带了些不知所措的味道,差一点就要答非所问,“我家里没有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我父亲说有位祖先曾经参与,参与……”
参与的是屠神。虽然维克多对此持极大的怀疑态度,平日里也不把它当一回事,但此事面对一位真神,他是万万不敢提这种敏感话题的。
“继续说。”看出了维克多的惶恐,迪尔的声音变得温和,“我恕你无罪。”
“参与……屠神。”维克多咬咬牙,将那个儿时听到的传说吐露了出来,“据说是那时候的一个盗贼留给我的那位祖先的。”
“嗯,有意思。”迪尔的眼睛眯了起来,沉默了一下,似乎记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么说,你是一个渎神者的后代?”
“啊,不不不。”维克多唬了一跳,一时顾不得礼仪,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我不认为这是真的,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说完,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的冒犯,连忙低下头,压抑着恐惧道:“伟大睿智的迪尔,您一定能明辨真相,了解我虔诚的内心。”
经常听吟游诗人讲故事的好处,就在于在某些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的场景中,你能流利地说出一些你事后可能会觉得假的另自己羞愧的言辞。
比如现在。不过迪尔显然对于维克多的回答感到满意。他抬了抬手,长袍那宽敞的袖子带起一阵清风,拂在维克多的脸庞,仿佛带走了他心中的惶恐。
维克多慢慢抬起头,竟不觉得有什么恐惧的感觉。
“很好。”迪尔矜持地点点头,尽显其高贵与神圣,“你刚刚杀死了我所庇护的王国的王子。你只是一个平民,你不害怕吗?”
“他不死,我就得死。”因为被迪尔的神力驱赶了心中的恐惧,此时的维克多回答起问题来流利了许多,甚至显得有些大胆,“我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猎人,却被这个王子抓来这里供他猎杀。神圣的迪尔啊,难道您要支持这样的恶行吗?”
从来没有人给太阳神迪尔下过定义,神庙也没有。但根据民间的传说和官方的宣传,还有一些据说是领受过迪尔恩典的平民们的口耳相传,这位佛伦斯王国供奉的守护神是一个对待子民如阳光般温暖,对待敌人如烈日般凶狠的好神,一个劝人向善,值得敬拜的善良的神。
维克多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确实是一桩恶行。”迪尔回头望了一眼查理王子的尸体,嘴角隐含着一丝笑意,“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反抗精神,而这位查理王子,也确实是自作自受。不过,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查理一低头,却不是害怕,而是对于上位者的礼节。
“首先,我得告诉你一些你过去不知道的事情。”迪尔一抬手,变出两把带靠背与扶手,做工精细考究的椅子来,自顾自坐下,然后对着另一张椅子一抬手,“我恩准你坐下。”
维克多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屁股只挨了半边椅面,身子前倾,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标准的下级面见上级的坐法。他的心里不敢有别的念头,只是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太阳神迪尔口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他甚至都忘了去疑惑,一个真神怎么会对他如此客气?
“你一定听说过这片大陆上的那些选民。”迪尔靠在椅背上,浑身放松。那柄长枪依旧闪耀金光,也不插进土里,就这么凭空竖在迪尔的手边,如同有个木架将它架住一般。
维克多点点头,目光专注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