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艺放在战争年代还可以,现在你说还这么弄,这不是没事让两个人打架玩嘛。还有现在这助理那助理啥的,我看有没有都两可。说白了咱不就是为老百姓服务嘛,当好人民的公仆就完了呗,整那么多名堂干啥?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肯定会得罪相当多的大部分干部,说实话,搁以前我也不敢这么说,否则工作还真就没法开展了,我这也是要退了才敢这么大言不惭。算事后诸葛亮也好,亡羊补牢也罢,反正今天我是豁出去了,省得把得罪人的活儿留给下一界领导。砍了,把各分场的参谋干事全给我拿下,该重用的重用,不行的就分流,到各连队下大地去。都是人嘛,人家老百姓能吃得了苦,我们为什么不行?从今天开始,每个科室都要积极行动起来,裁减一些人下去,提拔一批人上来,上报给我。这是任务!”
刘鹏举最后敲着桌子强调:“知道么?这是任务!”
反正他不急,自己场长这个位子上的人选他是早就定好了的。
事与愿违的是,没过多久,地处牡丹江境内的北京市兴凯湖劳改农场提前一步归了地方。成百上千名干部能留下的不多,北京暂时又没有能力一下接纳这么些人。于是劳改局的大人们就想了个权宜之计,把从兴凯湖下来的干部又发配到了还没来得及归地方的林河农场。这下可热闹了,林河农场本身党政机关人浮于事问题还没解决,哗啦啦又一下涌进来一大批穿警服戴大沿帽的警察。这些人一个个老弱病残不说,还一个比一个官架子大,一个比一个横。怎么安排这些官老爷们成了场长刘鹏举最头疼的事。咋办啊?自己刚在场党委常委扩大会上表明立场,准备精兵减将,想把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干事们通通都剪掉。如今这个局面看来剪掉是不可能的了,没准还要多增加一些参谋干事进到各分场里面,以解燃眉之急。也不能总让这帮人吃住在招待所啊,连高干所小灰楼的走廊里都挤满了从兴凯湖过来的干警和他们的家属。招待所成了名副其实的待命所——等待安置的命令。那天他出去办事,正好碰上小灰楼里面的女服务员董欣,记得以前这小姑娘长得挺丰满的,这次一见却变了个样。人瘦的肩胛骨都露出来了,脸色也没有以前那么红润,面黄肌瘦的,一问才知道,感情是累的。小灰楼往常挺安静的,住的人也不多,现在突然一下人满为患,服务员却还是她和刘翠萍两个人,只不过多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女临时工。加上那些官老爷们事一个比一个多,连开水送晚了都骂娘,你说她能不瘦吗?唉,刘鹏举心急啊,算了吧,管他什么人浮于事不人浮于事,赶紧给这帮人找个窝占,省得连服务员都跟着一起招罪受。后来的乐子就大了,各分场的干事非但没减掉一个,又增加了四五个,什么生产干事,机务干事,林业干事,畜牧干事,财务干事……连职人员也同样如此,一个连长下面有一两个副连长那算正常,一个工会主席外加一个工会副主席,这叫重视职工的*权益,连食堂都设了两个库管员。更要命的是劳教所,本来这几年从北京遣送东北来的犯人就不多,都发配到新疆去了,兴凯湖劳教所一解散,大批专业的劳教干警没地方安插,让这些整天带着犯人呼口号挥警棍的人去管生产也不是那么回事啊,还不得拿老百姓当犯人使。让他们去种地吧,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连自己家那巴掌大小的菜园子都懒得锄一下草,让他们去种地,那草还不得长得比苗高啊。嗨,得了,就把他们都安排进自己的劳教所吧,犯人少,那就三个人看一个,或者小倒班,两小时一轮岗,反正这些人的工资又不是自己出,上面有人给拨款,不就是个过渡嘛,只要这些人别桶漏子,四个人看一个也认了。后来劳教所里警察和犯人的比例还真就达到了四比一,有的监舍甚至五比一,六比一。如今林河劳教所还挂着呢,到底归没归地方不知道,反正里面的犯人是没了。估计现在的比例可能是五比零,六比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