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今年的雨季似乎来得特别的早,不知是吉是祸。撑着油纸伞走在湿湿地宫道上,见前后无人,将伞柄点在食指上,仰着脖子,晃晃悠悠地玩起杂耍来。移至养心殿边上,突听得有人怒斥道:“哪个宫的?宫规何在?”
心里一惊,伞掉落在地。原来是弘时,许久未见,倒是红光满面的,看来混得不错。见我淡淡地神色,他倒笑嘻嘻地开口道:“我当是哪个丫头?原来是你,童心未泯嘛。”
从不想与人为敌,但也并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凡是被我例入黑名单的人,我是永远也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的。我捡起伞,淡笑道:“三阿哥慢走,容月先行一步了!”
从容与他擦身而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他自然也早察觉出,我对他的厌恶。忽听得他戏笑道:“听说你为了状告佟方柱,被打入大狱受了罚。只可惜如今佟方柱又被皇阿玛放了,你的苦可白吃啰!”
心一下好似掉在地上,等我反应过来,留给我的是他兴风作浪的快活身影。心火一下又窜了上来,把伞一扔往养心殿狂奔。到了门口,气呼呼地往里冲,李德全死命拦住我道:“这是怎的了?这会儿不能进去,皇上正与大臣议事呢?”
“我不管,你让开,我要问问皇上,这大清朝的例律是不是写着瞧瞧地?”
李德全叫唤了旁边的两个小太监,硬是把我拉到后院。苦苦劝慰道:“你是不是气糊涂了?皇上就是皇上,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气恼,不甘,心头莫名的委屈,我的眼眶一红,泪也滴了下来,边擦泪边道:“明摆着的事,为什么皇上放了佟方柱?就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吗?”
李德全支开了二个小太监,轻声道:“这事也不能怪皇上,是年大将军来折子求的情,西北用兵正在关健时刻,姑娘也是聪慧之人,属轻属重难道还分不清?”
我真想骂声“狗屁”,怪不得天下乱遭遭的,全是人情社会。可恶的年家真跟我杠上了,恨得我咬牙切齿。看来我真的是闹也白闹,雍正你就养虎为患,让百姓看权臣跋扈,卸磨杀驴的好戏吧。冷笑了声,抬腿就走。
李德全在身后急唤道:“怎么就走了?啊哟,皇上问起,老奴可怎么答?”
想着李德全对我还算关照,不能这样把路走绝了,回头哭丧着脸,施了礼道:“公公,如实回好了,容月回去了,谢谢公公了!”
回到花房,还是忍无可忍,一口气堵得难受。气得把雍正赏的花瓶都摔了个粉碎,新竹与海棠上前劝阻道:“小姐,您这是何苦,亲着痛仇着快。”
“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这欺侮人也太直白了,我是傻瓜吗?生来是被人耍着玩的吗?被人看着笑话的吗?你们都别拦我,我要打破这万恶的旧社会。”我挣开她们的手,把所有能拿到手的东西,摔了个遍。
新竹与海棠吓得在一旁哭泣,而我已没了眼泪,思及自己走过的几十年,似雾非雾,空空如也,真是心灰意冷,把自己锁在房里,任外面人怎么叫我都不响挪动一步。天色渐暗,早就饥肠辘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空乏其身,饿其体肤,原来还能使脑袋清醒。
心想着要不再逃一回,去找子俊他们。又一想,那还有脸去见他家人。叹了口气道:“我悔,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去西湖,如果不去西湖,我就不会穿到大清来,不来大清,就不会碰到这些人,不碰到这些人,也就没有这么多苦恼……”
楼梯口传来“噔噔”脚步声,新竹哽咽的声音:“小姐都一天没出这个门了,不吃也不喝,也没个声音,我就怕小姐想不通……”
“别胡说八道,她花容月要是寻短路,天下还有活着的女人?”十三的阻止声在门口响起。这十三倒底是夸我还是骂我,又是谁多事,找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