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低垂下头,却还是感受到她视线从自己面前扫过时候的怒意,好在自己与她并无恩怨或是交集,没有被当作出气筒。四姨奶奶的目光在苏禅身上停留,上下打量,似乎在琢磨措辞,“其实我今日过府来,除了看看祺儿,更要紧的是老爷子让我给老夫人带话,说家里的姑娘们都差不多到了该许人家的时候,既然当初硬要揽这差事,那便好生地管束,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便别硬撑着,平白耽误了家里姑娘们的前途。”
“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老太太怒道。
“老夫人跟我急也没用,这是老爷子亲口让我转达的,您若是不信,便派人去问老爷子,看我可说错了半个字?”见老太太生气,四姨奶奶立即找回了心理平衡,她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满意,老爷子永远是用来打击老太太最锐利的武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我倒要去问问他,他凭什么说我教不好家里的姑娘们!”老太太的话简直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又不是我说的,老夫人莫要冲我发火嘛!”四姨奶奶的心情越好转,“只不过最近外边儿总有些咱家某位姑娘的传言,开头传在宫中闯祸已经是吓死个人的,这日却又传出些不堪入耳的言辞,若是管教的得当,又如何会有这么多的不是!”大家都以为这下老太太定然要更加恼火,甚至已经有人偷偷地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苏禅。但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见矛头被指向苏禅,老太太竟怒空全消,只淡淡地说:“禅儿不过是被人陷害,之前进宫太后和太妃都已经安慰过了,至于这幕后到底是什么问题,老大也已经在着人去查,总归是会有个交代的。都已经是祖父母,曾祖父母辈分的人了,遇事难道就从来不动动脑子,便只会开口指责不成?别说你们搬去城西去住,即便是搬出京城,难道外头挂的就不是苏府的匾额吗?家里出了事情不帮衬也就罢了,还都远远站哪儿等着看笑话,你们也不觉得脸上发烧!”
苏礼在一旁看着两个祖母辈分的人,针锋相对,交替着抢占上峰,心里唏嘘不已,这么一大宅子的人,又如何是个乱字能说得过来的。四姨奶奶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尴尬着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管事婆子从外头进来报:“禀老太太,二姑太太回来给您过寿,车刚到角门,正换了小车进来,怕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进屋了。”
不等老太太说话,四姨奶奶便抢先开口问:“可是跟二老爷一同回来的?”
“额,回四姨奶奶的话,只是二姑太太自己回来的。”那婆子迟疑片刻,还是照实回禀道。四姨奶奶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抬手用帕子遮住嘴道:“可是有好些年没瞧见二姑老爷了,都快忘了长得什么模样了。”
“爷们就该以仕途为重,总跟着老婆回娘家算什么本事。”老太太扭头去吩咐丫头婆子们,“赶紧出去迎着,打发人去把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叫过来,老五和老六也都叫来。告诉厨间今晚稳中有降房都来主宅吃,至于菜,按人数让她们斟酌着做,将上次御赐的白茶拿出来泡上,老二喜欢喝那个,记得用那套素胎兰花的茶盏。”
一屋子的人登时就被她指使得忙碌起来,苏礼站在角落试图加快当初苏文氏是怎么说的这位二姑太太苏洁,发现自己仅记得她是嫡出的次女,远嫁去了蜀中,夫家似乎是蜀中世家,丈夫仕途一直平步青云,但她膝下无了,日子自然便也不是那么的好过。至于其人的脾气秉性,也不知是苏文氏来说,还是时日久了自己忘记,总归是毫无印象了。
她正在回忆,却见刘妈借着屋内忙碌,凑过来悄声道,“四姑娘,二姑太太跟三太太一直合不不来,您可要小心应对,二姑太太的性子可是……”刘妈话未说完,就听见外面丫头婆子们一叠声地请安:“见过二姑太太。”
刘妈不敢再说,忙也回身到自己该在的位子站好,等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