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起来,这些思想好像是那么龌龊,其实在那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能说老百姓素质低,而是他们见识太少,还脱离不开时代的束缚,虽然四人帮打倒了,但是影响一时半会抹消不掉。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不可能一点儿都没传到姥姥、姥爷耳朵里面,姥爷还好点,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但是姥姥一个大字不识的小脚老太太,别说国家了,这辈子见过的最大干部估计就是居委会主任,哦,不对,开业的时候她见过副区长了,所以她这些日子里整天神神叨叨的,生怕哪天运动又来了,自己一家受打击。
她和姥爷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不怕受罪,可是孩子们还都没成家立业呢,就这么倒霉了,她心有不甘。于是她没少和姥爷嚼耳根子,一个劲儿的劝姥爷让小姨她们别干了,把买卖贡献给国家吧,落个迷途知返、立功赎罪啥的,至少别把小命儿丢了。
姥爷这些天让姥姥给说得也是有点含糊了,大干部被打倒他也不是没见过,而且不止一个,和那位副区长比起来,副区长还真不算个干部了。就在他也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又一颗定心丸来了,这回看着可不像是蒙人的了,好几个大城市都开始开放了,这个政策肯定不是说变就变的,大道理姥爷讲不明白,但是这个规律他还是清楚的,凡事儿不能看说,得看做!
“爸,您别老惯着他,玉梅的店我去了,那些衣服裤子也太那啥了吧,还有大铃那个理发店,出来进去的我看着怎么都不像正经人啊!洪涛不能老去那里面晃悠,肯定学不了好!”父亲倒是不担心什么运动的问题,他是被运动波及过的人,对这方面的嗅觉特别灵敏,稍有风吹草动他就能感觉到。
但是他对洪涛天天泡在发廊里很有意见,虽然他比姥爷岁数小很多,但是观念也前卫不到哪里去,别说他了,就算大姨夫那种头脑很灵活的人,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这些新潮流。父亲一直有一个观点,那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认为去店里的人就算不是墨,也得是煤,所以不愿因让洪涛这个小红苗老在煤堆里待着。
“好啊,炳瑞,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们家,以前你说世明不是好孩子,不让小涛和他玩,怕把小涛带坏了,我忍了,现在你连玉梅和大铃都给扒拉进去了,合算我们家就没好人是吧!干脆这样吧,你和玉芝也别过了,离婚!我也不拖累你,小涛跟着我过,你自己一身轻松,去外面找个你认为是好人的吧!哗啦!。。。。。。”姥爷还没等父亲说完,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父亲鼻子直接开骂,然后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扔,回自己屋里去了。
“死老头子!又发疯了,别管他、别管他,他这是喝多了,大白天的说疯话,吃饭。。。吃饭。。。玉芝,看什么看,吃饭啊!”姥姥一看自己的二女婿让老头说得一张脸通红,很是下不来台,赶紧出来和稀泥。
“妈,没事儿,你们吃吧,我吃饱了,先回去了。。。。。。”父亲很落寞,他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儿子儿子脱离了他的管教,老丈人老丈人也不理解他,现在可好,离婚的话都说出来了,这等于是最后的通牒了,以后在这个家里,这个话题就不能提了,一提还得翻脸。可是不提他又难受,他不能眼看着自己儿子往歪路上走,即使没走,有那个趋势也不成。
“看来只能是换个环境了,不管他们母子乐意不乐意,必须得搬家!明天我就去跑这个事情,再难也得跑下来,我家的东西凭什么不还给我!”出了岳父岳母家,父亲一个人往家里走,越琢磨越不是味,最终好像想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脚步也加快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洪涛自然不知道父亲在打什么主意,刚才姥爷发火了,他也没法为父亲辩解什么,父亲这个毛病洪涛也一直不太满意。他一直都以学问的高低来划分阶层,虽然不是说见人先问学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