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推翻在地。牟舵爷和冉幺姑匆匆赶来,分开人群,扶起冉五爸,冉五爸一口鲜血喷出。冉幺姑仇恨地上前逼视胡队长的眼睛,牟舵爷见状怕幺姑惹祸,喊她快扶五爷回去。
冉五爸被扶回之后,就病卧于床头,气息奄奄再难起身了。冉幺姑和一干兄弟站立在床边侍候,牟舵爷请来一个郎中为冉爷把脉。郎中把了半晌,摇摇头表示难治。冉五爸微睁眼睛,咳嗽着说不用费心了,药医不死病,我的命数尽了。幺姑失声抽泣,牟舵爷赶紧劝慰五爷,这是急火攻心,没事,熬过来就好了。
冉五爸苦笑说牟爷,你我行走江湖,没在刀头死,还能闹个全尸,够了。这辈子,老夫看明白了,无论朝廷江湖,都有个气数,人是抗不过的。你我兄弟一场,我走了,要拜托你。这闺女,就交给你了,门下弟子,也交给你了。你要给我看好,祖师爷的香堂不能倒,这碗饭,还得传下去。
冉五爸的棺柩停在堂前,冉幺姑一身孝服守灵,两边各站四个黑衣大汉,袍哥弟子按辈分分别来灵前叩首致礼。堂前打丧鼓的班子开始了土家的跳丧歌舞,吊孝的人群络绎不绝。覃老爷知道了丧事,不好意思出面,派三先生带着一干人前来哭灵致祭。
隆重安葬完冉五爸,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袍哥的长老在牟舵爷的主持下,集合袍哥弟子在公口码头,成排肃立,牟舵爷率领大家给祖师牌位敬香行礼,然后回身对着大家说冉爷不幸仙逝,他与五堂长老及分舵舵爷商定,今共同推举冉爷的女公子冉幺姑,接任本堂的掌旗大哥。凡我袍哥弟子,无论位卑位尊,今后一体按帮内规矩,唯命是从,谁若不服,必成众矢之的,死于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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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慕文自从覃天恕写信退婚之后,就觉得有负冉家,内心一直惴惴不安。但是儿子身在远方,他也无法包办。知道冉五爸猝死,他更加感到兔死狐悲,伤悼不已。这天,他带着三先生登上寨墙巡视,忧心忡忡,哽咽着叹惋,可惜啊,英雄一世,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了。天恕这狗东西,害得我无颜见故人,我们对不起冉家啊。幺姑有什么难处,要多帮衬。
父亲的战争 第三章(6)
三先生听说各村都开始进驻工作组了,要瓜分富人的财产土地,担心覃家也难逃一劫,建议是不是应该做些准备了。覃父估摸着,这回不像从前闹红那阵子,怕是挡不住了。吩咐三先生抓紧把武器金银这些好藏的东西,秘密埋进从前那地方。土地房产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由它去吧。不过,也要放出话去,谁要敢趁乱吞下什么,到时还得加倍吐出来。他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永远没个王法。
胡队长召开会议,要工作队成员大家各自汇报各组的土改进程。只有分在旧司堡的老范不断叹气说他那里是个死角。从明朝开始,那里就是覃家土司的册封之地,原住民多是覃姓后裔。大地主就一户,也就是覃土司的嫡孙覃慕文,其他的多为自耕农,少数雇农还都是外姓人家。覃慕文在当地很有威信,据说其私人武装火力甚强,当初贺龙都没打进其寨子。虽然贫农对他也有厌恨,但慑于他的家族威势,都不敢配合工作组,也不愿参加农会和民兵,怕以后被打击报复。这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啊。
胡队长生气地拍案而起说,他比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还硬吗?蒋介石都被我们打跑了,他一个小小土地主还能撑破天?农民怕他,是因为我们不够硬,我们不把他嚣张气焰打下去,不为农民撑腰,当然无法开展工作。过去,一个县令都敢只身前来坐衙,为什么?因为他代表朝廷。胡队长说他明天亲自带队,坐镇到覃家寨去。这个拦路虎不搬掉,整个土改都会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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