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蒋团长从哥来客栈撤出,又转移到了这里。他对几个下属部署任务道,这个村子地理位置不错,要把全村清理登记,只许进人,不许出人,这回再不能走漏消息了。对老百姓态度要好,不要引起敌意。咱们从前栽就栽在这个问题上。
关勇波只好和小吴又换上老婆婆先夫的破旧衣服,暂时隐蔽下来。他无言看着文沙场的方向,五内如焚,如坐针毡。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机会可以搭救故人之父,更不知道今后如何来面对他那曾经是割头换颈的兄弟。
父亲的战争 第六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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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慕文的棺材停放在一个堂屋里,一群披麻带孝的女眷在其中哭泣,三先生跑前跑后张罗着。胡队长听见哭声不断,内心烦躁,走过来观察;看见三先生,皱眉叫住他问,你们这人还不埋,是要向我们示威啊?
三先生说岂敢岂敢。老爷还有个幺女儿未回,这不正着急等着吗?一回马上就发丧了。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就出去念书去了,兵荒马乱失去了联系,也不知是死是活,就不等了。
冉幺姑一身素服稍微化装了,随着三先生向工作队的院子走去。胡队长在屋里清点覃慕文的账簿,一哨兵敲门,带着三先生和冉幺姑进去。
三先生报告长官,说这是覃家的五小姐,刚从州城赶回,特来拜会您,谈谈关于丧事的事。
胡队长打量着她,她尽量低着头;胡队长用下巴指着他桌子对面的几个凳子说坐下说吧。三先生转身出门,将门带上。
她只是低头抽泣抹泪,一言不发。胡队长自己卷起一根旱烟,吧唧吧唧点火抽起来,他觉得来人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他耐心地斜视着打量,皱眉回忆。她哭诉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的爹呀,他死得惨啊啊啊……
胡队长生气地拿烟锅叩击桌子呵斥道,他怎么死得惨了,你说你说。他长期称霸一方,为非作歹,我还没跟他一点一点清算呢。你这就来喊冤来了?
她略止哭声说我们都是父母生父母养的,我不哭谁哭啊?要是换成你爹,你不哭啊?
胡队长有点语塞地说这个这个,这是个阶级立场问题。不是不许你们哭,现在你是来谈事还是哭给我听啊?地主的命是生命,穷人的命就是狗命了?你父亲不仅对抗土改,而且还残杀农民,放在任何时代,他也要偿命才对。人,我们是法办了,可是事情还没完。你得转告你的家人,必须把你爹埋藏的武器财宝主动交出来。
她说她是回来奔丧的,不管怎么说,人都不能这样摆着。她想来请求队长,按他们这儿的民风民俗,无论如何还是要给老人办个丧礼,先入土为安;这不为过吧?
胡队长说共产党也是尊重各地民族习惯的,但反对搞封建迷信,更不允许有人趁机借葬礼发泄对人民政府的不满。这点,你必须清楚。人,你们赶紧埋了,其他事情,我们接着再说。你们自己掌握规矩啊,我这就算有话在先了,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是要承担后果的哟。
她起身颔首致谢说多谢队长开恩。他似乎忽然感觉哪里有些熟悉,低声说你……
她回身站住冷静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试探说我们好像见过吧?她略惊反问是吗?你们队伍进州城的时候您在吗?是不是那时见过?
胡队长记忆不详说也许吧。她出门,他陷入沉思。
冉幺姑和三先生带着一群族人,就在工作队占据的别院外搭建丧棚。本来胡队长不同意,但她坚持说这是他们祖传的礼房,举凡红白喜事祭祖敬神都必须在这里,胡队长也就不好制止了。院子里走动着许多披麻带孝的陌生面孔,各种白幡祭幛挂满了院子,使得许多原来的过道都被遮蔽不见了。
胡队长带着老赵在院墙上巡视,他有些隐忧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