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素走地很快,抿唇不语,渐渐地,在她疾速走去的身影周围,落下了晶莹的泪。她没有放声大哭,而只是任眼泪点点地坠下,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桩素的眼眸很亮,一眼看去,谁也想不透她究竟是什么心思。
沉简的视线因为狭长被锁的门而被隔断,只能听到步声一点点地远去,最后悄无声息。他感到全身的力气一松,整个身子的重力压在捆住的锁链上,一时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然而他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嘴角因为缺乏湿润而流下了一片干涩。
“流苏……你到底都安排成了什么样子……”他咬了咬牙,声腺在此时颤了颤。原本他放心地进宫,是因为知道相府的桩素自然会有流苏照应,不想流苏怎地不好安排,竟然让桩素也进了这个皇宫。沉简感到眼前发昏,神智微微涣散,一时间看去时面前也只剩了一片无止境的黑暗。
接连几天的大刑,即使是他,也已经感到自己的这个身子已经渐渐不堪重负。剧烈的疼痛,从全身每一个细微处无止境地涌上,因为一直的疼,却也隐约已经麻木。
沉简的吐息轻轻的,感到自己随时都可能昏去。
周围又是一片静,静地一如一块埋藏死人的坟墓。
沉简昏昏沉沉之间,也不知已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忽然门外一阵嶙峋的声响,锁链一阵摩擦,发出金属撞击产生的刺耳的声音。沉简恍惚间一时没有反应,猛然回神间霍然抬头,那一瞬的眸子是清亮的,待看清了来人,方才他眼底呼之欲出的担忧的神采又瞬间熄灭了下去,最后落成了一缕淡漠。
来的人是惦雍,楚国当今的国主。他似乎喝地醉醺醺的,也并没有留意那一瞬间沉简的失态,将手上的钥匙一掂之下收回了囊中,语调慵懒:“在这里待着的感觉怎么样?”言谈间他有打了个饱嗝,顿时散开一片酒气。
惦雍来这里并没有带任何人,只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然后,随手拍了拍沉简的脸。虽然沉简对他是冷着的一副神色,他却依旧笑地随意:“楚儿啊……好歹我是你的父王,你这副态度,恐怕不妥吧?”
沉简闻言,原本已是低暗的神色霍然更是一沉。从第一天被抓开始,惦雍就已经揭穿了他的那个身份。沉简的神色间略略迷茫,不明白何以自己隐瞒了那么久的身份,竟然会被这样一个成天花天酒地的昏君随手就给揭了出来。
惦雍捏着沉简的脸一番端详,因为靠地近,他鼻息间浓厚的酒意都落在了沉简的面上。原本就是勉撑着意识才没有昏厥过去,沉简被这一熏,又似是迎面而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然而他紧紧地一咬牙,声色低沉:“你想怎么样?”
“呵,怎么样?”惦雍醉醺醺地往后退了几步,扶住一旁的架子才让自己稳了身子,斜着眼腻腻地打量他,摇头道,“楚儿啊楚儿,你说……你本来好好地死在汉国该有多好。”顿了顿,他随手取了一快铁片丢入灼烧着的炭炉里,声色似笑非笑:“就你们母子两个,能够换三座城池已经是让我们楚国占了天大的便宜了,你说你们在汉国安分地呆着也就是了,好歹人家不高兴的时候,也只需要哄上两句。你看看,你看看……最后偏偏要得罪那些权贵,最后惹得个火烧后宫的下场。”
铁片在一堆通红的煤矿中渐渐被同样染红,“噼啪——噼啪——”,不时溅开的细屑不安分地撒开,沉简在这样的话语中沉沉地闭上了眼。
“楚儿,身为楚国皇室的后裔,你跟你娘死在那场火中好歹也是为国捐躯,叫我们对汉国开战提供了多好的借口啊……当初你回来的时候,父皇不是早就同你说过,你应该‘死’了才对,不记得了吗?可是为什么……你偏偏是这样冥顽不灵呢?”惦雍叹了口气,仿佛面前是个炉子不可教的朽木。
沉简闭着眼一动未动,这时在他眼底藏下的,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