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惜動作挺快,三兩下便將頭髮束好。她雙手在馬尾處停留片刻,隨即閃電般朝著寧恆的頭髮伸去,胡亂揉|著。
她得報復回來。
現在,萬惜確定寧恆早上確實洗過頭,髮絲柔和清爽。男生的發,短短的,像是蔓草在指尖生長,有種奇異的刺癢。
但萬惜沒能在他頭上肆虐多久,很快寧恆醒悟過來,雙手分別握住了她的手腕,將那雙不安分的手從他頭上硬生生取下。
他在掌心裡,清晰感受到了她脈搏的跳動。
萬惜畢竟是體校出身,力氣挺足,也用了十成力,可寧恆卻像是永遠比她多一成力。她雙手被舉在半空中,努力想伸向他的短髮,可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桎|梏。
他手挺涼的,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體溫給熨著,逐漸就變暖了起來,最後甚至有些燙。
兩人憋著力,沒說話,就這麼僵持著,跟兩隻小牛犢似地。
她忽然發狠,用頭去撞上他的胸膛。他一時不防,被撞了個踉蹌。可饒是這個時候,他也沒放開她。
萬惜只覺得自己被牽帶著上前了兩步,隨即又一個旋轉,背脊抵上了冷|硬的小巷磚牆上。
寧恆站在萬惜面前,兩人雙手仍舊舉在空中,一個進攻,一個阻止。
他高她大半個腦袋,此時俯視著她,她也不服輸,杏眼黑眸直勾勾盯住他。
兩人都暗自用著全力,也都累得夠嗆,此時呼吸聲加速,在空氣里交|纏。
斗到現在,他們心裡都憋著火,眼神都是硬氣有稜角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徹底撕破臉。
時間尚早,遠處有早餐的叫賣聲,勾出了點人間煙火氣。風吹過,小巷內的落葉索索作響,淡金色的晨光一點點浸了上來。
那風一吹,萬惜神志清醒,先覺出了荒唐,忍不住胸腔里迸出了聲笑。
這笑就如同氣球上陡然出現個小洞,兩人氣氛本是漲|裂到要爆炸的程度,此時忽然就焉了下來。
萬惜一笑就沒力氣,也沒想著再去揉|寧恆的頭髮,雙手陡然就鬆懈下來。
可寧恆也沒放手,他們的手仍舊舉在空中,分不清是什麼姿勢。
他背著光,嘴角有笑,眼裡有碎的星,聲音低又沉,有點像自言自語:「笨就算了,脾氣還大。」
「打架歸打架,不能人身攻擊!」萬惜控訴。
「笨笨。」他忽然喊道。
「什麼?」萬惜愣住。
「笨笨不算罵人,以後就叫你這個名字了,賴名好養活。」
寧恆不笑時眉目凜冽,微笑時其實也只是多出個笑弧。
可也許是人性本賤,他只要露出這麼一點笑,旁人卻能覺出格外的珍貴。
此時的萬惜卻來不及咀嚼這番珍貴。
什麼鬼?誰要叫這個名字?
還有,她也沒吃他家大米,「養」字談何而來?
萬惜正要抗議,但寧恆卻放開了她,並且又在她頭上揉|了次。
「笨笨,走了。」
他轉身,朝著前方光明里走去。
看著那高挺修長又懶散的身影,萬惜感覺,這次自己虧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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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萬惜如何抗議,反正這小名是被寧恆給強行安排上了。
寧恆私下裡就叫她這個名,她越是反抗,他叫得越起|勁。
萬惜得罪不了人間講題機,也只能躺平任嘲了。
不過這一周註定是動手的一周,才跟寧恆差點幹上一架,萬惜又跟黃湘君一夥在排球館槓上。
其實也是黃湘君先動的手。
周二上午第三節 的體育課,三班和二班向來都是一起上,體育老師統一將他們拉到了排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