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说陛下家的女人就是贵有皇后之相?”
……
随百姓们怎么猜测,杨寄穿着最隆重的礼服,第一次觉得站在太极殿的丹墀上望向大司马门是那么累,那么望眼欲穿!“还没到?”他悄声问身边的人。他的禁军近卫唐二眨巴着眼睛,呆呆地难发一言。杨寄想蹬他一脚,想想自己现在是皇帝了,不能不端着,还以前那副丘八老粗的模样可不成,只能忍着。
片刻后,眼睛尖的严阿句兴奋地说:“来了!来了!”刚嚷嚷完,司仪的公卿怒斥道:“陛下大婚的驾前,岂能如此放肆?臣要参你!”严阿句一脸委屈地望向杨寄,杨寄哪里顾得上他!早打叠了精气神儿,一脸灿烂的笑容,打算迎接他的皇后——不容易啊,这么多年的努力上进,终于摆脱了赘婿的身份,终于摆脱了欺侮、压制他的人,终于摆脱了沉浮的命运,站到了人生的顶峰!
当年他入赘沈家,婚礼简单得让人心酸,今天他要用最华丽的皇帝婚仪,来补偿沈沅!
只是洞房花烛时,沈沅的小脸垮着,羽毛似的长睫垂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杨寄在他的龙床上问:“阿圆,怎么了?”
沈沅拿“却扇礼”用的扇子扇了扇风,低声嘟囔着:“累死我了!大早起来祭拜天地、祖宗神主,腰刚直起来,又是梳凌云高髻。”她晃了晃脖子:“简直担心这高髻会塌方!”
高髻上带着硕大的黄金凤钗,两边又是八支金凤衔珠的长步摇,估计两斤重还真有!耳坠子和以前那副小金耳珰比起来,简直要把她的耳洞拉成一个窟窿!沈沅凶巴巴说:“这么大耳坠子,是你折腾出来的不?”
杨寄理亏地摸摸鼻子:他一直觉得母亲留下的耳珰太小太不体面,所以特别吩咐工匠打制一副够体面的耳坠——黄金捶打做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红宝石琢成一颗颗石榴籽儿,上面还嵌着白玉五蝠啦、碧玺莲花啦、珍珠坠角啦……
“衣服也讨厌!”软麻薄缣穿惯了,这层层叠叠的厚缯、绸缎、织锦,简直是一身铠甲!袿衣那么硬!裙子那么长!蜚襳垂髾那么多!杨寄讨好地说:“不急!不急!合卺酒喝完,我帮你脱,保证脱得光光的!”
沈沅脸一红,差点像以往那样一口啐上去。好在杨寄身边服侍的宫女和宦官,都养成了对皇帝粗鲁言行的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所以个个还是原样的表情,端上合卺酒,服侍帝后二人喝了。
礼数已成,沈沅终于可以卸妆了,摘掉沉甸甸的金耳坠,解开高髻,褪掉外头长衣长裳,顿时轻松多了。杨寄早就迫不及待:“皇后,早点休息吧。明日不早朝,咱们可以睡个痛快的。”正说着,殿外侍奉的宦官在门帘外头道:“陛下,娘娘,太子和广陵公主、临安王求见。”
太子是杨烽,广陵公主是杨盼,临安王是奶娃娃杨灿。沈沅喜上眉梢:“哎呀!我都多久没见孩子们了!快!带进来我亲亲!”
杨寄只能垂腿坐在榻上悻悻地等着。
阿盼和阿火飞奔着进来,理都不理他们的父皇,而是一边一个扑进母亲的怀里,“阿母”“阿母”叫个不停。杨寄看得心里妒忌,拉了拉阿盼,又拉了拉阿火:“好啦,阿母以后就住这里,再也不会走了,你们以后天天见阿母,别惹她生气要打屁股才是。今儿早早去睡觉。”
沈沅哪里理他的谕旨,一边一个抱着孩子,又是亲又是吻,看也看不够,摸也摸不够,眼泪都垂下来了。一会儿见乳母抱着阿灿站在一旁,小东西还不大会说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沈沅,居然还认识!他双手揸开拍一拍,说了才学会的词“抱”。沈沅哪里忍得,抱起了小儿子,眼泪哗哗地全擦他脸上了。
三个孩子的眼睛都像沈沅般圆溜溜的,小太子穿着吉庆的礼服,小肉包似的身子被包得圆圆的,此刻杨烽扑到沈沅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