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文先生。”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塞文转身才发现罗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魔法师的身前悬浮着一团透明的液体,眼睛里则闪动着诡异而危险的绿色光芒。
“罗莫!是你?”塞文看来保持着先前的姿态不变,心中却瞬间把一切杂念、一切会影响自己行动的杂念统统赶出了脑海。他听见过那些人对罗莫的称呼。大法师,这个称呼只可能落到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法师身上。无论什么人,当他面对一个大法师的时候,都不可以掉以轻心。而对于一个刺客,一个杀手来说,无论对于任何敌人都不可以掉以轻心。所有那些犯了这种错的杀手都已经变成了泥土。
三秒……最多只有三秒,在法师念出魔法前攻击得手,否则就被法师攻击得手。
“真的是塞文先生……”罗莫用力擦着眼睛,“请不要见怪……在下刚才一时不小心,被树汁迷了眼……请把行李里那块干净的布拿出来。”他毫无危险地走过塞文的身边,走向罗宾。
“我把东西拿回来了……罗莫,发生什么事了?”塞文感到一阵愕然,说实话他也许高估了这个法师。
“在下刚刚去取水了。”罗莫指了一下自己前面那团透明的液体,“因为没有大的器皿,所以我用魔法把水带了回来。”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也许是受惊过度,罗宾小姐发了很严重的高烧。她必须得到休息,我们暂时哪里都不能去了。这正应了‘祸不单行’这个老话。汤马士大人不幸遇难,罗宾小姐又得了病。真是自古好事多磨,幸好塞文先生平安无恙归来,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罗莫口吻依然和过去一样文绉绉而啰嗦,一副酸样。或许是错觉,塞文觉得罗莫似乎有些和过去不一样。也许是过去他从来不曾这么仔细地关注过这个魔法师。
“罗宾……居然是……”塞文看着篝火说道。在湿毛巾盖上罗宾的额头后,两个人终于有余暇坐下来讨论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了。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罗莫说道。塞文注意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但罗莫脸上太平静,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他完全无法判断这个魔法师脑子里在想什么,“但这是事实。我用魔法探测了一下,罗宾小姐并不是因为受到诅咒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改变性别,而是她本来就是一个真正的女孩。”
“但这简直不可能……还记得汤马士吗?他怎么可能舍命护卫一个女孩去继承皇位?这简直是荒谬透顶!她不可能继承的啊,你知道从来没有女性继承的例子……就算她能瞒得过我们,她能瞒得过所有的人吗?她能一辈子隐瞒下去吗?这趟旅途真的毫无意义……我们的战斗简直就是多余的……汤马士死得也毫无意义,毫无价值……他居然就这么……就这么……”塞文停了下来,因为他自己惊愕地发现,自己本来冷静的语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激动起来。汤马士是死了,可是他的死和“剑刃”塞文——一个打算来刺杀王子的刺客有什么关系呢?
“塞文先生,你打算离开吗?”罗莫突然冒出了一句。
对,离开。他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反正罗宾是个女孩,是一个无法继承皇位的女性。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可是……
塞文用力地把一颗石头丢进正在燃烧旺盛的篝火中,同时苦笑了一声。“离开?我确实很想离开……可是那家伙居然死前那样地委托我……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欠我,所以也一样讨厌自己欠别人东西……倒是你,”他突然转过头,用剑一样锐利的目光看向他的同伴,“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因为我也很讨厌自己欠别人东西。”罗莫避开塞文的目光,用手臂枕着头躺到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欠汤马士整整一顿饭……那可是我饿了两天后的第一顿啊……而且他许诺给我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