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心情竟是意外地觉得平静,平静地甚至叫他怀疑自己对舒兰的感情。
十几岁时,他一直以为舒兰会是迦烜的妃子,后来直到舒战高兴地同他说,他和舒兰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除了羡慕还有妒忌。
可没过多久他也就看开了,他原本就从未奢想过舒兰会选择自己。而纵使舒战和自己一般没有什么家世身份,可他是被舒兰亲自救回来的,或许冥冥中就是一种注定。
所以,这些他都认了。
再后来,西陉关破,曾经的至交好友大多战死沙场,那日的男儿皆在城中奋战,等到蛮夷退去,他才见到了舒兰,那时她一身大红嫁衣未褪,手持青锋剑跪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四周是不绝于耳的哭喊声,然而她却只是跪着,却没有哭泣。
哀莫大于心死,她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也是从那日起,在那些曾经能够守护她的人都离开了的时候,他决定不再避开她,要从骑兵营回到亲卫队,静静地守在她的身后。
只是……
以后,恐怕她再也不需要自己了,唐雪松望着满园的梅花想到。
皇子的妃子,不会再上战场了吧。
想到这里,唐雪松倏然起身飞步,身侧的长剑呼啸而出,红梅花下,男子阳刚,狠绝的杀招回旋之间,游刃在梅林之中,却不伤花蕊半分,只有剑风荡起幽幽静谧的花树摇曳,在一片暗沉中,燃起红色的火焰。
“这落英飞花剑,到了你的手上,才叫使得犀利又好看。”
唐雪松全身一怔,收剑回身,他没想到舒兰还会来找他。此时她换上了一身女子的雪衣,行步间衣袂轻飘,乌发倾泻而下地铺在背上,只用一根雪带略略束着。她以前最穿不惯这种衣衫,可偏生她穿着,又带出几许仙灵之气。
舒兰眉宇含笑地看着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愧为我迦国一员大将。”
唐雪松走到她的身前,“你穿的少了些。”
到底那些好看不好看的话,不能再由着他的心意来说了。
“那我们进屋去,我有话同你说。”舒兰手上端着酒具,率先进了屋子,“把门带上,我穿的少,也不怕我受凉。”
刚踏进门槛的步子蓦然一顿,唐雪松怔了怔,方合上了门,随她一起坐在了圆桌一边。
香醇的酒宛如雨珠滴在精巧的酒杯里,白玉雕琢而成的酒具亦非凡品。舒兰手掌老茧纵横,可手指却是纤长,食指中指间夹着小巧的酒杯底座,推到了唐雪松的面前。
“你我好不容易两情相悦,可到底是世事无常。不过纵使做不得夫妻,喝杯交杯酒总是可以的吧。”
舒兰望着他率先举起杯子,身子前倾,当真是要同他行夫妻之间的交杯之礼。
唐雪松犹豫了一下,眼神在舒兰的脸上和面前的交杯酒之间反复挣扎,紧咬的牙关有些不敢相信,可是……
他想喝。
他想喝下这一杯酒,哪怕没有红烛喜堂,他也想同自己的心爱之人留下一次美好的回忆。
勾起的手臂,前倾的身子,让他们的鼻尖不过几寸之距,仰头喝下杯中酒的一刻,面颊贴合而过,清清凉凉,却能在心里点起一把火。
唐雪松放下酒杯时,嘴中喝不出半点陈酒的味道,只余一腔苦涩。
半晌,他开口问道:“二皇子,不是生病吧?”
舒兰颔首,“是遇刺,他……替我挨了一刀,伤得很重,以后怕是下不得地了。”
下不得地?他竟伤的这样重?
唐雪松一惊,眼眸瞬时转暗,怨不得舒兰如此决定,恩重如山,他总是明白的。
静默的夜,桌上的烛灯燃燃地烧着,唐雪松望着舒兰,却已是什么都说不出。不知是否她穿了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