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雍容臉都綠了。
正是當初把她喝醉了的北疆燒刀子。
這香氣像是有形的雲霧,兜頭將她罩住。
生平唯一一次醉酒的記憶,她曾經想破頭也沒能想起來,但此時才發現,原來它們就藏在這酒香之中。
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像是跌進水中的乾花,瞬時間獲得了水分,重新舒展開來。
姜雍容近乎驚恐般地,看到了那一夜的畫面。
圓月在天,她抱住一根廊住,拼命想往上爬,一邊爬,一邊咬牙切齒道:「……我不怕!我不會怕!不能怕!等我上去,你給我等著!我姜雍容怎麼可能會怕高?!屋頂,你給我等著!」
風長天站在一旁看著她,臉上是一種異常燦爛的笑容,一雙眼睛明亮極了,他道:「雍容,你這樣爬一晚上也上不去的,要不要爺幫你?」
姜雍容拒絕相信,仍舊同那根廊柱做殊死搏鬥,大冷天的,額角竟滲出了汗珠,髮腳都有幾分濕漉漉。
終於她累得爬不動了,喘息了一會兒,命令風長天:「過來,扶我上去。」
「遵命。」風長天笑吟吟地,將她攔腰抱起。
姜雍容手摟著他的脖頸,認真地深思了一下:「不妥,不該是這麼抱。」
風長天道:「那該是怎麼抱?你教我。」
姜雍容歪著頭想了半天:「罷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上房頂要緊。」
「這話可說得太有道理啦。」隨著風長天這一句,她整個人隨著他拔地而起,落在了屋脊上。
若是在清醒時,這樣驟然的升高會令她頭暈想吐,但烈酒仿佛改變了身體,她從他身上下來,雙腳站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上,比想像中穩當,也比想像中新奇。
高處……原來是這個樣子麼?
天空深藍,一輪明月巨大而渾圓,色作金黃,隱隱間仿佛可以看到龜裂的紋路。
星辰燦爛,如碎晶石般撒滿天際,又像是清晨草尖上的露珠,仿佛隨時都會從天空滴落下來。
明月與星辰之下,是一片片的屋金色琉璃瓦,一直連延到天邊,無窮無盡,仿佛凝固的金色波浪。
姜雍容自小就是宮中的常客,皇宮中的一切對她來說早已經是司空見慣,既沒有什麼不好,也沒有什麼好。那些詩人會稱讚這些宮殿如何如何巍峨,如何如何美麗,在她看來不過是另一種更加隱晦的阿諛奉承罷了。
可就是在這一刻,她終於領略到了詩文中所歌頌描繪的那種美麗。
它太浩大,太恢宏,幾乎是像巨浪一樣向她迎面撲來,將她滅頂。
「皇宮真美啊……」她輕輕地道,「我以前怎麼沒就發現呢?」
然後她微微地笑了,「看,這就是我的皇宮,是我的!我是皇后,是它的主人!」
「是,皇后陛下。」風長天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好像生怕眨得再用力一些,她便會從眼前飛走似的。
她嫣然一笑:「對,我是大央的皇后,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要讓他們安居樂業,讓他們老有所依,少有所養,讓他們每個人都過得太太平平快快活活!」
她說著,面向風長天,露出一個燦爛地笑容,「這便是我姜雍容與生俱來的使命!
「娘娘怎麼了?連御賜的春酒都不喝,莫不是想抗旨?」氵包氵末
大概是她怔忡太久了,姜雲容帶著一絲尖誚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路。
姜雍容簡直想要感謝姜雲容。
真的,姜雍容沒辦法再看下去了。
如果可以,姜雍容真想沖回那一夜,拿麻袋將自己套了,直接帶走。
太……丟人了……
比她原來想像的還要丟人……
怎麼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