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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1 / 5)

有一次做梦。我梦见摩登都市的某一天突然来了一只仙鹤。它很高大,大约有五层楼房那么高,修长的脚和脖颈。小心翼翼的走在大街上,一步一步小心的把脚爪子放进道路上那些车辆的间隙里,慢慢的走着。那时候是五月,在灿烂明丽的阳光照耀下,它洁白高挑的身姿显得清丽脱俗,卓尔不群。所有时髦摩登的事物在这来自仙境的生物的映照下都黯然失色俗不可耐。人们一时目瞪口呆,大街上所有的车辆和人群都停止下来,惊奇仰望着这只下凡的生物,整个世界神奇般的一片安静。世界因此停止了一般。然后它旁若无人的兀自发出高亢又清脆的鸣叫,整个世界再次电流划过一般的悸动。

很长一段时间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怪异又绮丽的场景。后来才想起是那段时间一直很喜欢的读着嵇康的诗的缘故。

后来我就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大堂前挂的一块匾额,是爷爷六十大寿的时候别人送的。寿匾上很飘逸的画着几棵青松,旁边矗立着两只长腿的仙鹤。细长脖颈,洁白羽毛,在那里觅食。年幼的我只是感觉那好像是离我们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我问大人,为什么匾额上要画这样的东西,而不是别的东西。长大后才明白那里面的境界所在。

嵇康并不是像陶渊明那样因为现实的失败选择归隐,他的飘逸不群一直藏匿在现实庸常混乱的生活中。不像有的人是踩着凡俗的鞋子,使劲的往仙境里奔去。嵇康的仙气一直隐匿在心中,似乎只要凝神一个冥想,无所用心的举重若轻,就能轻易的羽化升天,在仙境里遨游。

一直是记得嵇康的。

这个能够临死不惧,临上刑场前仍能够神色自若索琴而弹,然后从容赴死的男人,他的从容洒脱,一方面是来自天性,一方面或许也因为他早已经厌倦了裹满污垢的尘世里痛苦的生活,心向着那个有青松和仙鹤的世界而去了吧。

那也是一种脱落。

后来读到冯至的现代诗《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我们都让它化作尘埃:

我们安排我们在这时代,

像秋日的树木,一棵棵

把树叶和些过迟的花朵

都交给秋风,好舒开树身

伸入严冬;我们安排我们

在自然里,像蜕化的蝉蛾

把残壳都丢在泥土里;

我们把我们安排给那个

未来的死亡,像一段歌曲

歌声从音乐的身上脱落,

归终剩下了音乐的身躯

化作一脉的青山默默。

--冯至《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我一般是一个不读现代诗歌的人,但是很幸运,唯独遇见的那几首,都是我特别喜欢的,特别认可的,以至于觉得这是我生命里注定要遇见的。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些句子,就是属于我生命的,是注定要来让我的生命更美好的。

渐渐也开始喜欢读这一首。

喜欢这诗句里的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名词都是一个朴实自然的意象,每一个动词都是一个优雅深沉的动作。很口语的感觉,拥有温润的质感和舒缓的节奏,散发出来的简朴诗性似乎还冒着热乎乎的白气。是生命的粮食而不是花朵。捧在手里有来自大地厚实,质朴的触感,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温暖顺着指尖流淌,慢慢就沁到了心底。这感觉,是那些花朵般装饰性的艺术作品不能比拟的。

脱落,不停的脱落,带来身体的轻盈和内在情感的深沉。这个动作一直在持续,树木把叶子和花朵交给秋风,蜕化的蝉蛾把残壳丢进泥土,歌声从音乐的身上脱落,直到最后,化作一脉的青山默默一般的永恒。

没有明确的情绪和意图的痕迹。但是非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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