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殿外进来的两人,从牙缝里咬牙切齿的逼出来两个字:“丽妃!”
据说命在旦夕数月的丽妃身穿华丽宫装,第一次穿这身衣裳还是她封妃那日,前朝分三六九等,后宫亦如是。
被重担压得面如枯槁的人经过这几个月在虎头寨的休养,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也养出来了一点肉。
恢复了几分颜色的丽妃,总算是对得起‘丽’这个封号了。
她抱着一个长盒子走在前边,跟在她身后的时不虞一宿未睡,出门时连衣裳都没换,就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圆领袍进了宫。
两人倾身一礼,不算礼节周全,却也不失礼。
时不虞进宫前就提醒了丽妃不能跪,大面上的理由是跪了就落了气势,私心里嘛,这狗皇帝哪一点值得她跪?她恨不得按着狗皇帝跪下!
丽妃虽然没能等回儿子,心里难免心慌,怕他赶不上,也怕他真出了事。
可为了先皇的仇她已经做了二十二年的准备,如今终于走到了这里,她也全无惧意。
不虞说了,皇帝已经没有了血脉,安儿只要能活着回到京城来,皇上就输了。
不虞也说了,安儿失踪至今还没有坏消息传回来,那就是好消息。只要她不自乱阵脚,按计划把这步棋走完,就算安儿没赶上,局面也倒向了他这方。
这就是她的底气。
丽妃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若是我状告皇上弑兄夺位呢?”
皇帝大笑:“红口白牙就说朕弑兄夺位,证据呢?就凭你是皇兄的后妃?还是说……”
皇上看她身边的时不虞一眼,冷笑道:“凭你身边的骆氏?你以为她是曾经那位太医院院正骆怀的孙女,就能栽赃陷害朕?”
这一场接一场的戏,让朝臣看得目不转睛。
他们认得丽妃,至于安殿下的未婚妻认得的人却不多。她实在是太不出门了,别说各家邀约,就是姑娘家的各种宴会也不去。
看到她和丽妃一起进来虽然猜到了她的身份,可听到皇上这话他们才知道,她竟是骆怀的孙女。
太医院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朝臣不一定每个都记得,可太医院院正还是有人记得的,不过他离开已经有些年头了,再提起时也就是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
有那反应快的已经生出了许多联想,骆氏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们的联想。
时不虞直视皇帝:“我从来到京城那一日起,用的身份就是计安的未婚妻,你并未把我看在眼里。计安渐渐斩露头角后,你开始关注他,仍视我如无物。是在知道我是太医院院正骆怀的孙女后,你才对我动了杀心,接连几次动手置我于死地。你在怕什么?将骆氏一门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又是因为什么?”
皇上笑容阴冷:“你不必把脏水泼到朕身上来,没做过的事,朕问心无愧。”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害怕呢!”时不虞半点不恼,话也说得不紧不慢:“骆院正每日为先皇号平安脉,对先皇的身体再清楚不过。却也恰恰是太清楚了,离开的时间又正是你疑心最重的时候,所以才招来这灭家之祸。”
“这与朕何干?”
皇帝现在就是什么也不认,打定主意一赖到底,反正也没人能奈他何。
可惜,他遇上的对手,从来也不按理出牌。
“是不是与皇上有关系,还有待查验,不过确实与我无关。”
皇帝本能的觉得不好,骆家的事与她无关,这话何意?
时不虞叉手团团一礼:“国师门下弟子时不虞,见过各位。”
皇帝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看着眼前之人什么都听不入耳了。
国师门下弟子?国师都什么岁数了,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