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袁随借着酒胆、五音不全地哼着《好汉歌》,甘蓝则踩着被牵拉得老长的影子前行。
第二天,是甘蓝到这个机关单位上班报到的日子。她近日本来浅眠,起得也早,到大门口时,还不到八点。铁门紧闭着,甘蓝往里眺望了一阵,发现园内很气派,虽然开得不美,但繁花怒放。办公衙门修建得十足堂皇,使人远远地就生了敬畏之感——粗略数了数,台阶大约有五十级;门廊的石柱兴许要三个长人牵手,才能怀抱得住;建筑物本身高耸入云,若是坚持仰视的话,想必会成为群众们治疗颈椎病的福音。
刚过八点没几分,一个头发花白、背微驼、手提茶杯和布口袋的大爷最先到了门口。他自腰间捞出一大把钥匙,首先开了一侧的小门而入,人影消失在了传达室里。
甘蓝在门口坐着也无趣,便乾脆迈步到了侧门。
像触及了红外线警报一般,大爷灵敏地从传达室里探出了头,面露凶相、气势居高临下地问:
「诶诶诶,你是谁找谁干什麽去?这儿九点才开门呐!」
他这一连串唐突的问题,害甘蓝差点要学唐僧每次掏通关文谍时的说话口气。她从单肩背包里摸出一个信封,对大爷说:
「大爷您早,我是食堂新招的厨师,贾班长让我今天来报到。」
邱大爷两个手指夹出介绍信,边看边瞟着甘蓝,彷佛他不是在读信,而是在核对嫌疑人与通缉犯画像的相似程度。
「我不能随便放你进去,你要不自己搬个凳子到一边坐着,等贾班长来了你再跟他说。」
甘蓝心里憋着火,但面上却噙着笑,谢过了邱大爷,拿了把木凳於传达室外坐了。
邱大爷立刻回复到了先前的悠闲神情,按开手边的收音机换着台,在听到一串「指示」、「方针」、「精神」的关键词後,他认真地微调起旋钮来,以取得最清晰无误的接收。
甘蓝从小窗一角偷窥着他的举动,只见他从一叠拆过封的信封里,选取了几张出来,又在仔细端详了贴邮票的位置之後,最终筛选出了两三张上品。他取了一个盛有冷水的乾净牌子,将粘贴邮票的部位浸润了,又小心翼翼地用镊子轻碰慢提,几次三番後,才把一张邮票分离。水壶里的水烧开後,他便将烫水注进茶杯,而後把刚刚搁置在油纸上的邮票贴於滚烫的茶杯外壁上。
他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时,也陆续有人来上班了。这个时间段来的人,普遍将公文包捧於怀中,躬身走,行色匆匆。而邱大爷也只是透过传达室的小窗户与他们打招呼,称谓是「老萧」、「老任」、「老吴」等等;再过十分钟後,邱大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了大锁,将两扇铁门吱吱嘎嘎地拉开,往地里插好插销。
甘蓝再看他时,发现他并无再回传达室的意思,而是驻站在门边等候。这一批人里,第一个来的便是贾班长。
甘蓝一听,起身要去与其接洽,却於侧後方领略了邱大爷的笑颜。
原来他的五官竟也可以这样组合,甘蓝冷眼看着他和贾班长攀谈了半天,一会儿赞食堂的伙食比外面馆子还好,一会儿又夸贾班长的女儿聪明水灵。贾班长十分配合地和他嘻嘻哈哈了老半天,自然地交谈着不自然的话语,和院内花坛里盛开的花嗅来同味。
「哦,刚刚有个女娃娃来找你,说是新来的厨师。我怕她在外面乱晃错过了你,就让她坐在我那儿等。」
邱大爷说着,手上指着甘蓝的方向,目光却依然锁在贾班长身上。
「你就是甘蓝是吧?」
还隔着至少十步的距离,贾班长就远远地举起右手,保持着这个僵硬姿势向甘蓝走来。甘蓝无措地也伸出手,不料被对方捏住,有力地往下一握。她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暗忖着是否应该和对方保持姿势、朝身侧的镜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