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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3 / 4)

就召太医进来。”素盈忙道:“病人不敢在圣驾前惊动,请容妾回宫小歇。”她态度坚决,皇帝只得令肩舆小心送她回去,又命御医火速前去侍奉。

法善木木呆呆在旁边看着,待风平浪静才唱声佛号。皇帝猜到他有话想说,漠然道:“大师有何灼见?”

“老衲不过出家的凡夫,能有什么灼见?不过忽然想起来一个典故,想与陛下共谈。”法善仔细想了一阵,说:“太祖开国时,曾向隐居山野的奇人问国运。奇人当时正在锄地,随口说,‘前三天夺地,后两天争锄。’太祖不知何意。后人却道,我朝前三帝争夺帝位最为残酷,待到皇子争储位最为激烈时,国运也要到头了。这典故被一些好事之徒称做‘锄地谶’。”

皇帝不住冷笑,“大师,朕敬你年高,礼遇有加。原来年高的人果然健忘,尘世的规矩也忘了——红尘中的事,自归红尘中的帝王。大师只管潜心钻研佛法,琢磨着如何沟通天人即可。”说到后面,声调全无一丝温和。

法善多年不曾见识他的厉色,听他话锋,好像全然忘了他们本是舅甥翁婿。他骤惊出一层冷汗,顿时灰心,叹一声“善哉”合掌躬身。再抬眼打量姐姐留下的旧陈设,他连连苦笑,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他黯然退出时,皇帝仿佛浑然不觉,展开素盈送来的消寒图观赏。“废眠待君王”五字着实令人哀怜,他沉吟片刻向左右道:“仔细一想,已有七八年没有夜访。以后不知有没有机会……今年就走一圈吧。”潘公公忙劝:“陛下保重龙体要紧。”皇帝笑道:“我已动了这念头,必定要做的。”

这天就依圣意,通知各宫候驾。天公却不作美,敲过酉牌,飘飘忽忽洒下细碎的雪花。

素盈喝了汤药,和衣半卧在床上将养,宫前忽报圣驾降临,风雪轿转眼抬了进来。素盈行过礼想要搀住皇帝,他却摆手笑道:“我养了小半年,走这几步还难不住。”当真稳稳地迈开步子,边走边问素盈:“你好些了?”

素盈扶他坐到暖和的床上,嗔怪道:“才好些,又要提心吊胆。只怕今晚好不了。”皇帝笑笑:“我反而觉得出来吹吹风,比闷在床上又好了许多。”他四处望了望,感慨道:“有多久没来过这里?虽是老样子没变,看在眼里却新鲜了。”

素盈陪他说了一会儿话,皇帝忽招手让潘公公扶他起身,又坐回风雪轿里,说:“你安静歇着。我这一夜还有好些路要走。”素盈不住摇头道:“明日第一个该罚妾,不该把那消寒令给陛下看。第二个要罚钦妃,把这老习惯又勾起来。”皇帝笑笑,起轿去了。

自他离去,素盈就不能安心。一座宫殿,几日不来便觉得新鲜。那些许久不见、千伶百俐的人,是否也让他眼前一亮呢?

遣去探听的小宦官一会儿回来一报:圣上就近去了恭嫔的景福宫。圣上出来,去了安嫔的泰福宫。圣上去了景嫔的迤泉宫。

此后过了好一阵子不见回来通报,素盈眼见着外面风雪之势只增不减,愈发不安。又过了约摸一刻,小宦官终于回来,身上雪花虽已拍净,发梢上呵气结的冰还未消。素盈见他手耳口鼻皆冻得通红,知道外面风雪逼人。

小宦官颤颤地说:“圣上在流泉宫时,大雪忽狂,难以行动。圣上今夜下榻流泉宫。”左右宫人听了,一时皆不敢作声。

素盈默了一会儿,叹道:“这是钦妃的缘分。”说罢自去睡了。

夜越深,风声越是紧,呜呜咽咽一整晚。宫女们添几分小心,一夜数次留意炉火,生怕不留心熄了害娘娘受凉。每次她们入内检视,都听到素盈在床上辗转反侧,问她是否身体不适,她却在半梦半醒之间咕哝着说没事。

整整地折腾了一夜,第二天起身时素盈果然抱怨没有睡好,很不高兴地说:“提铃的人昨晚怎么转到丹茜宫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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