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的筵席上与漪兰双双奏一曲《海岳诉》,那便可以震惊四座,什么不敬之处,也就都不重要了。
云中国最好奢华,大街都是用东海云英石铺就的,平整宽广,流光幻彩,看上去极有气派。国君接受四方来贺的冲养殿,就更为华贵。整座大殿的殿梁,乃是用四根十丈长的龙湫木搭成的。这龙湫木传说生在海中孤岛上,每根可以长到六七丈长,似这般长大的,都是寿高百年以上,极为难得。龙湫木上,尽都是磨成透明的扇子大的贝壳,虽然是在殿中,但那阳光却已然透射而下,映出一片透明。云中国属海外小国,所以国君架子也不甚大,与那些来贺的宾朋杂坐在一起,正笑谈阔饮。
谢云石才走到殿门口,那国君的目光已经射至,大笑道:“贤侄来的正是时候,请上座!”
那国君略有些发福,看上去面团团的,一副久享太平的样子。谢云石一面前行,一面不住打拱道:“恭祝伯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春秋固在,永享升平。”
国君大笑道:“永享升平什么的,就不要说了,且乐今朝,才是至理啊。多年不见,贤侄的剑术,可有增进么?”
谢云石笑道:“剑术增进得有限,倒是琴画两艺,颇有进展,正要献寿于伯父。”
国君道:“好!好!”突然叫道:“众位且静静,听一下当代琴圣的绝艺!”
谢云石眉花眼笑的,显见别人称赞他的琴艺,那是比什么都高兴。他拉着漪兰道:“伯父,这是我新结识的高人,她的琴艺,更在我之上,今日就有我二人,为伯父奏《海岳诉》。”
国君挥了挥手,道:“好,就这么办!”
当下有人送上水来盥洗,另有人摆好金丝紫檀木的琴凳琴桌,供他们演奏。众人听国君说得那么郑重,不由都停止了喧哗,停杯不饮,静候佳音。
谢云石与漪兰对面相坐,相视一笑,同时举手在琴面上一划,登时,倘徜徉徉的琴音在冲养殿中散了开来。那《海岳诉》乃模拟东海之波,泰山之风,以海天相形,山岳变做之势,隐喻对主人的崇仰之情。这时两人合奏,一个如海潮澹荡,一个如山岳巍然,当真联合得丝丝入扣,众人倏忽如登高山而小天下,倏忽又如临大渊而震惊造化之威,目眩神鸣,当真要数月不知肉味了。
谢云石早就心神俱醉,只觉身子早就与那张琴合为一体,悠悠地身体都化成了音符,在空中旋荡着。大殿中一片安静,除了这琴声,更无一点喧哗。
突然,殿外武士大声报道:“凌冠羽求见!”
几乎有一半的宾客悚然而动,连如此婉妙的琴声,都不能安定他们的心神了。
武皇凌冠羽,传言三百年来终南山摩云书院武功最高的弟子,天下最著名的侠客!他凭着一双拳头,打遍天下无敌手,纵横江湖几十载,当真是鬼神辟易,无往不胜。只是,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云中国君也不禁动容,手上的金杯当地掉在了地上。便在此时,一道寒风漾开,刹那间冲散了殿内的喜庆气氛,寒风烈转,飙向云中国君!
谢云石也被这寒风惊起,他骇然发现,这寒风,竟然起于他的身旁!
那张古朴的琴已裂成了七八快,碎块中飞起一柄剑,所有的寒风,都是这柄剑上带起的!谢云石惊骇地抬头,就看到了漪兰的眸子!
这并不是他所熟知的,永远只是淡淡的眸子,这眸子中,含有着莫名的狂热,寒风舞动,剑光,已然掠到了云中国君的面前!
一剑,就将云中国君的头颅砍了下来!剑光跟着挥出,向殿后掠去。云中国君的脖腔里喷出一腔热血,轰然倒地。被惊呆了的宾客与禁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乱糟糟地叫道:“抓刺客!”“刺客有两名,都别放跑了!”
那寒风倏然停住,倒卷了回来,呛啷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