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时,则要去金银铺、绸缎庄换成铜钱。
帐房双手接过,先翻过来一看银底记号,银铤的成色都刻在这里。“唐家金银铺?!”他抬头,“原来官人是从京中而来。”
蔡倬点头,“正是!”他取出的银铤下方不但有成色、重量,还凿刻着铸铤的店铺名号,东京南门大街的唐家金银铺铸下的足色金漆花银可是比官铸的大银还有信誉。
蔡姓,京中来,还是福建口音,帐房的神情却如昨日的李掌柜一样,突然间变得更为恭敬。
帐房使人换开大银,找回一盘散碎银两。笑道:“虽不知京中银钱比价如何,只是现下明州城中,铜钱兑银两的价格一日三变,鄙行不敢亏了官人,收下银两,就只还回银两。还请官人查收。”
老伴当把碎银接过,先看了一下成色,又颠了一颠,方对蔡倬道:“确是不差。”
蔡倬看帐房,问:“如此便完事了?”
帐房恭恭敬敬地递过一块号牌,道:“这是上船的凭证,请官人收下。”
蔡倬拿过一看,见号牌正面写甲十三,背面则是个‘上’字,笑道:“做得倒是精巧。”
诸事毕,接受了帐房的邀请,蔡倬在分号用完一顿丰盛精致的午餐,于开船前被分号派人送上甲十三号。小伴当也早已带着三匹坐骑在船上等着。
短促的号角接连三响,蔡倬只觉船身一振,甲十三号已缓缓启航。
第三章 新港(上)
政和三年三月二十八,己卯。/【西元1113年4月15日】
由于风向不顺,比预计的行程迟了一日,出航六日后,衢山岛终于在海平线上遥遥在望。黑色的山头如同卧虎伏于海面,一点燎烟从山尖升起,却不知是山火,还是有人故意在放烟。
与甲十三号交错而过的船只多了起来,小伴当趴在船舷上,兴奋地对着一艘艘迎面驶来的海船指指点点。虽然这几日的海上风浪不甚大,没怎么被折腾,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中——跑海的船只上一向规矩森严,船客们除了自己的舱室,严禁进入其他船舱,上甲板的时间一天也只有两个时辰——却是被憋闷坏了。
蔡倬站在船头,陈五陪在一旁。几日来,他们也畅谈过数次。蔡倬无心仕途,多年来走南闯北,打理族中产业,见识自不同于一般书呆,而陈五也颇读过几本书,又有一肚子海上的奇闻异事,两人谈天说地起来却也不会冷场,倒有些一见如故的样子。若不是蔡倬已知陈五乃反贼出身,早就出言招揽于他——作为福建世家子弟,很清楚一名出色当行的船长能为家族带来多大的利益。
‘真是可惜了!’蔡倬把视线从陈五脸上转回。他心里明白,不论这陈五能力有多强,他的三伯和几位堂兄绝不会冒任何政治上的风险,去收留一名海寇——就算这海寇已被赦免了也一样。
蔡倬转头望向海上,来来往往的海船虽惹得他从没出过海的小伴当惊叫赞叹,但在他看来却也平常。泉州的临江、石湖、法石诸支港【注1】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在衢山港之下。以眼前的海船数量,若要相比,也就与京东东路的密州板桥镇【今胶州市】相差仿佛,略高于杭州罢了——杭州乃江南水运中枢,多的是内河中跑的纲船,至于海船,因钱塘湾海潮的影响,反而不多。
虽说这衢山港开港三年就有如此气象,的确令人惊叹。但以蔡倬对大宋海贸的了解,衢山港能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多少进步的余地了——南洋的海船只入泉、广,高丽的商船自元丰七年板桥开埠【注2】后又多走京东一线,留给明、杭二州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单以市舶司的岁入,明、杭两地的抽解商税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余万缗,还不及泉、广的零头。就算衢山依靠地理优势,把杭州、明州的海贸生意都抢了去,又能让幕后抽头的赵瑜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