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元年四月十九,癸未。///。西元1119年5月29日
时隔半月,蔡倬再次踏足长生镇中,看着靠着港口一侧满目狼藉的碎石瓦砾,和向着城门一边已被清理出来的一片白地,只觉着恍若隔世。月初时的那个熙熙攘攘的北方港镇已不复存在,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那座仍在镇中巍然耸立的寨堡。
踏足在废墟中,蔡倬感慨万千:“一座城要建起来,是千辛万苦,但毁于一旦,却只是转瞬之间。”
“何必为土木死物叹气。房屋毁了就毁了,只要人还在,要重新修起又能有多难?”
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蔡倬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却见是个个矮体壮的汉子。
蔡倬还未开口,他的伴当跳了出来,挡在蔡倬身前:“你这汉子鬼鬼祟祟的,怎么偷听我家主人说话?!”
“不得无礼!”蔡倬连忙喝住,把伴当赶到一边,转脸对那汉子陪笑道:“在下这伴当向来冒失,非有恶意。方才的言语冒犯,还请官人见谅。”
汉子笑道:“贵仆护主心切,乃是一片忠心,我哪会怪他!”
我?蔡倬的眉头微微一动。汉人重礼,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自称为我,乃是十分失礼的举动。不过蔡倬是商人性格,脸上的不快瞬间便被堆起的笑容遮掩,“多谢官人宽宏大量!”他说着,把伴当叫来赔礼,眼角余光却在不住打量着那汉子。
只见其人长得浓眉细眼,相貌并不出众,黝黑的圆脸的上唇处,留了个菱角八字胡,两端尖翘;颌下的胡须三五寸长,打理得很精细,看上去颇有几分贵气。但他身上的穿着却是一身东海的制式军服。不论针脚、布料,都与蔡卓见过的其他东海士兵毫无区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这汉子个头虽矮,看着人时,却是一副居高临下地眼神。显是久居上位。再一瞥周围,几丈开外,十几个腰挎刀剑的壮汉突然出现在附近,隐隐的把三人围在中间。蔡倬心下一惊,能有这么些护卫。至少会是个将军,说不定……
说是打量,其实也只是眨了几眼的功夫。蔡倬心念万转,神情却越发平静。还在汴梁时,穿着青衣小帽的道君皇帝在三伯地府邸中也见过多次。这天底下难道还会有比皇帝更大的吗?他心中毫无惧意,反倒一心想把握住这个天赐的良机。
伴当赔过礼。很不高兴地退到一边。蔡倬对着那汉子拱手一礼:“敢问官人。可是在东海军中效力。”
“正是。”汉子点点头:“不知有何指教“不敢。在下只是想向贵军一谢救命之恩。若不是临战前被贵军撤到外岛。留在这镇中。怕是会跟这些屋舍一个下场。”
“谢?”汉子哈哈笑道:“今次一战。东海与女真地仇可就结大了。至少半年内。不可能再有女真人来做生意。来长生岛地商人们折了本钱。不骂我就好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等并非不知好歹。又怎会把女真人造得孽归到贵军身上?毕竟东海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仁者爱人。除了汉昭烈。又有哪家会在临敌时把满城地百姓撤走地。就算是大宋。也肯定要征发百姓上城!”蔡倬听着那汉子地说话。对他地身份也越发得肯定。便净拈着好听地奉承话来说。
汉子听得开怀大笑。连声道:“兄台谬赞了。”
蔡倬摇头:“并非是谬赞。为了避免商客地损失。在战前和买货物。而战后又允许赎回。除了东海。可没哪家会这么照顾商人呢!”
“衣食父母,当然得照顾好!”汉子笑了,上下仔细打量了蔡倬几眼:“敢问兄台贵姓大名,仙乡何处?”
终于如愿以偿地被问及姓名,蔡倬隐去心中的狂喜,拱手道:“不敢有辱请听。在下姓蔡,单名一个倬字,乃是福建仙游人氏“仙游蔡氏?”汉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