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据说闹鬼的嘉茨比 城堡里,成群的蝙蝠向他俯冲就是一例。他高声尖叫,就像初次穿过游艺场鬼屋的小女孩一样。听过这次冒险经历的朋友都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这只袖珍录音机也比笔更管用,尤其当你身处寒冷的不伦瑞克②墓地,凌晨三点,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帐篷被掀翻。这种情况下你无法用笔做记录,但可以用嘴说……迈克当时就是这么做的。他从被风刮得乱飘的湿漉漉的帐篷粗帆布里连滚带爬出来的时候,嘴里一直说个不停,他一直看见袖珍录音机亮着那惹人喜爱的红色指示灯。多年来他进行“实地探险”时,这只袖珍索尼录音机一直是他的好伙伴。他至今还没有在卷轴之间转动的细如灯丝的磁带上录下过真实的超自然事件的第一手资料,包括他在1408房间逗留时录下的残缺不全的解说,但这个小玩意儿让他爱不释手是很自然的。长途货运司机喜爱他们的肯沃斯牌和吉米彼得斯牌卡车;作家喜欢某枝钢笔或某台老掉牙的打字机;专做清洁工作的妇女不愿抛弃旧的伊莱克斯牌吸尘器。迈克还从未带上这只袖珍录音机面对过真正的鬼魂或超常事件——就像别人带着十字架和一捆大蒜③来保护自己,可多少个寒冷难熬的夜晚它一直陪着他。他一心想把有些事情弄清楚,但这并没有使他变得没有人性。
他还没走进1408房间麻烦就来了。
房门变歪了。
歪得并不厉害,但肯定是歪的,向左侧倾斜,只有一点点。他最先想到的是恐怖片里导演为了刻画人物的内心痛苦而将摄影机倾斜拍摄带有主观意图的镜头。接着他又联想到别的——天气不好的时候,船上的房门看上去也是这样。房门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直到你的头和胃里都感觉有点难受。并不是自己感觉到,根本不是,但——是的,我确实有点难受。有一点点。
奥林暗示说,他的态度使迈克不可能在进行有关鬼怪的采访时在主观上做到非常公正。如果单单因为这一点的话,他也会这么说的。
他弯下腰(发现他的视线刚一离开那扇微微歪斜的门,胃里轻微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拉开旅行包,拿出袖珍录音机。他站起身,按下录音键,看到小的红色指示灯亮了,然后他想说,“1408房间的房门用它独特的方式欢迎我,它好像变歪了,微微向左倾斜。”
可是他说到房门两个字后就停住了。如果听磁带,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个字:房门。接着就是按下停止键的咔哒声。因为房门没有歪,它是笔直的。迈克转身看看走廊对面的1409房门,然后转身看看1408的房门。两扇门一模一样:白色的门,金色的号码牌,金色的门把。两扇门都是笔直的。
迈克弯下腰,用拿着袖珍录音机的那只手提起旅行包,另一只手拿着钥匙伸向门锁,接着他又停下了。
房门又歪了。
这次它微微向右倾斜。
“活见鬼,”迈克低声说,他胃里又难受起来,不能说那好像是晕船,那确实就是晕船的感觉。几年前,他乘坐“伊丽莎白女王二号④”去英国,船上的那一夜风急浪高。他躺在特等舱的床上,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但吐不出,这让他很难受。如果看着舱门……桌子……椅子……看着它们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恶心晕眩的感觉就会更厉害。
这都是奥林那小子干的好事,他想。他就是存心想让我出洋相。他让你自然而然地产生这种感觉,这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划的。老兄,如果他看到你,他会笑成什么样子。多么……
他意识到奥林很可能看见他,他的思绪因此突然被打断了。迈克回头朝电梯那边的走廊望去,他不再盯着房门看,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胃里轻微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