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缩了缩脖子,想到他刚才出了一身汗,吹了冷风怕是要着凉,便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袍,不顾他的反对牢牢按到他身上:“披着,病了怎么办?”
舒景悦没再挣扎,隔了一会儿,裴宁都以为他不想再说话了,才又有声音传来。
“她说的很难听吧,你信么?”
裴宁想到唐洛书那时带着告诫,透露着鄙夷的话,只摇头轻笑:“不信。”
“嗯……”舒景悦眼里亮亮的,抓住她衣袖的手往回缩了缩,就被她牵住,不由抬起脸来朝她笑。
“好了,回家了。”
其实舒景悦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跳舞了,虽然动作还能维持,但身体明显是不能支撑了,还没能躺到床上,就已经出了满头的汗,裴宁有些懊恼自己没有阻止他,只是迎上他醉意笑意都还没散尽的眼,就说不出一句责备甚至是后悔的话。
“别动,我去绞块热毛巾来,”裴宁把他扶到床上,低声道:“捂一捂说不定会舒服点。”
“只要歇歇就好,别麻烦了,待会儿把他们吵醒了,”舒景悦摇摇头:“不很痛,没事。”
裴宁眼里闪过一点恼,既为他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为自己竟真的放任他大半夜地在街上跳了那么长的一支舞。
也许真的是累了,等到她烧好热水端来,舒景悦趴在床上,只迷迷糊糊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就沉沉睡着了。
裴宁无奈地摇头,伸手撩起他的衣服,用热帕子在他腰上揉了许久,才伸手把他抱近自己身边。
他们成婚到今天也有一个多月了,欢爱当然也有,但他总是不愿在有光亮的地方袒露身体。尤其不肯让她碰膝盖和脚踝。这样细细地看他的身体,还是第一次。比起他的手掌,腰背上的皮肤无疑是光滑的,然而却隐约能看到伤痕,因为时间日久,而变得模糊,分辨不出是怎样造成的,但那种痛却好像要穿透肌肤,散在空气里,渗透到她身上。
听到他梦呓着呢喃了一句什么,裴宁才恍然惊醒,不由低下头凑近了些:“怎么了?”
“别拿走……”
“什么?”见他眉头越皱越紧,裴宁也有些急,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哄到:“不拿,都留在这里……”
“灯、蜡烛……不要拿走,裴宁,不要信她……没有偷……”
裴宁心上一抽,等回想起唐洛书婚宴上他对唐洛书冷然相对的傲气,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压在胸口:“对不起……”
“我没有……”
“嗯,我知道,我知道……”裴宁把烛灯点了起来,兀自回应着他喋喋的呓语,视线环顾了一圈,落到桌上,不觉停留住了。
舒景悦静下来后,裴宁才回到桌边坐下,从一叠她额外抄好留下的“书稿”里翻出了最厚的那一沓。
一张张翻过去,手指拂过那些熟悉的图案,才觉得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思绪沉下去,压下了刚才浮躁的愤怒和心疼。
现在这样的状况,她能给他的,不过是在唐洛书无礼冒犯时一句无力的维护,在他疼痛难忍时一块烫好的帕子。他不会嫌少,她却会觉得委屈了这个在墨色如染的夜里起舞的男人。
裴宁在夏家书肆里出没得算是很频繁的,但凡书肆的常客,都知道她是书肆里抄书的手艺人,甚或都曾买过出自她手誊抄的书。
因此她抱着一沓纸进门时,站在门口挑拣书册的几个书生都善意地对她点了点头打招呼,裴宁举了举手上的东西,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示意她不能还礼,那几人也都各自笑着回应。
“我帮你拿一点吧?”
“啊,不用,”裴宁朝靠过来的那人摇了摇头:“不打扰小姐挑书,小姐请自便。”
夏初妆正巧从楼上下来,一伸手接了一半过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