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瑞典領事的身後跟著一個全身穿黑色長袍的教士,年輕紅潤的臉孔,被一頭如嬉皮似的金髮罩到肩膀。
這兩人下車時,正高聲的說著一件有趣的事,高昂的笑聲從門外就傳了過來。
等他們看見等著的我們時,才突然收住了滿臉的笑紋,他們走過來時,還抿著嘴,好似意猶未盡的樣子。&ldo;啊!你們已經來了。&rdo;領事走過來打招呼。
&ldo;日安!&rdo;我回答他。
&ldo;這是神父夏米葉,我們領事館請來的。&rdo;
&ldo;您好!&rdo;我們彼此又握了握手。
四個人十分窘迫的站了一會,沒有什麼話說。
&ldo;好吧!我們開始吧!&rdo;神父咳了一聲就走近加里的棺木邊去。
他拿出聖經來用瑞典文念了一段經節,然後又用瑞典文說了幾句我們聽不懂的話,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吧,他表示說完了,做了一個手勢。
我們請墳園的泥水工將加里的棺木推到牆內的洞裡去,大家看著棺木完全推進去了,神父這才拿出一個小瓶子來,裡面裝著一些水。
&ldo;這個,你來灑吧!&rdo;他一面用手很小心的摸著他的長髮,一面將水瓶交給我。
&ldo;是家屬要灑的?&rdo;
&ldo;是,也不是。&rdo;領事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拿起瓶子來往加里的棺木上灑了幾滴水,神父站在我旁邊突然劃了一個十字。
&ldo;好了!可以封上了。&rdo;領事對泥水工說。
&ldo;等一下。&rdo;我將一把加里院子裡的花丟到他的棺材上去,泥水工這才一塊磚一塊磚的封起牆來。
我們四個人再度沉默的木立著,不知說什麼好。&ldo;請問你們替加里付了多少醫藥費?&rdo;
&ldo;帳單在這裡,不多,住院時先付了一大半。&rdo;荷西將帳單拿出來。
&ldo;好,明後天請你們再來一次,我們弄好了文件就會結清給你們,好在加里自己的錢還有剩。&rdo;
&ldo;謝謝!&rdo;我們簡短的說了一句。
這時墳場颳起了一陣風,神父將他的聖經夾在腋下,兩隻手不斷的理他的頭髮,有禮的舉止卻蓋不住他的不耐。&ldo;這樣吧!我們很忙,先走了,這面牆‐‐&rdo;
&ldo;沒關係,我們等他砌好了再走,您們請便。&rdo;我很快的說。
&ldo;那好,加里的家屬我們已經通知了,到現在沒有回音,他的衣物‐‐唉!&rdo;
&ldo;我們會理好送去領事館的,這不重要了。&rdo;
&ldo;好,那麼再見了。&rdo;
&ldo;再見!謝謝你們來。&rdo;等砌好了牆,我再看了一眼這面完全是死人居所的牆,給了泥水工他該得的費用,也大步的跟荷西一起走出去。
荷西與我離開了撒哈拉沙漠之後,就搬到了近西北非在大西洋海中的西屬加納利群島暫時安居下來。
在我們租下新家的這個沿海的社區里,住著大約一百多戶人家,這兒大半是白色的平房,沿著山坡往一個平靜的小海灣里建築下去。
雖說它是西班牙的屬地,我們住的地方卻完完全全是北歐人來度假、退休、居留的一塊樂土,西班牙人反倒不多見。
這兒終年不雨,陽光普照,四季如春,尤其是我們選擇的海灣,往往散步兩三小時也碰不到一個人影。海灘就在家的下面,除了偶爾有一兩個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