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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2 / 4)

我便忍不住告诉了母亲,还谎称是路上捡来的,然而母亲一眼就拆穿了我这个拙劣的谎言。母亲听到我一直在受阿甘所谓的帮父亲照顾我们的话气得手指发颤,她戳着我的额头骂我不孝,是财奴、势利鬼、讨债鬼。她问我到底拿了阿甘多少钱,可我早已经记不得了。她气愤地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张百元甩在我脸上,问我够了没有,我连应都不敢应一声,她又甩了一张。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从未想过拿阿甘的钱是这么大的罪过。她走了之后我才敢颤栗栗地捡起那些钱。

我记得那是个黄昏,天似乎都跟着我哭了。我一路哭着一路紧紧地攥着那两张钱打算跑到阿甘家里兴师问罪,却只看到阿甘婶坐在门口择菜。

“阿甘呢?”我怒气冲冲地问。

她不屑地抬头瞥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择菜。

“阿甘呢?”我提高了音量。

“阿甘阿甘……”她喃喃重复道,“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小杂种,就不知道个尊卑啊!”她骂得咬牙切齿,我心里的委屈和怒气倾泻而出,一下掀翻了她的菜篮子就跑开了,身后仍传来她中气十足的骂声:“小杂种!你别给我逮住。”

我跑着跑着脚步却慢慢停下来了。从来没有人当面这样骂过我,这么明目张胆,这么嚣张跋扈。而这个女人,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她每次见到我总是一副哈巴狗的模样舔着脸奉承我是天生丽质的小公主,若是父亲因此给她一些什么赏赐的话,她就会更卖命的夸奖。现在,还没多长时间,她就敢戳着我的脊梁骂我小杂种了。

我回过头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菜篮子转身回屋了,嘴里依然还在念叨着什么。那一年,我十一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捡起一块石头冲着那肥墩墩的身子扔了过去然后没命地跑起来,一直跑到身边呼啦升腾起一片美丽的白鹭鸶,我才发觉已经跑到河岸对面的树林里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树下休息了很久才缓过来,想着阿甘婶这回肯定不会放过我了,又想着母亲那张气得发青的脸,怎么也迈不动腿回家了。天渐渐暗下来,我手里还紧紧攥着准备还给阿甘此刻已被我蹂躏得皱皱巴巴的钱。我想这一切都是阿甘的错,要不是他,母亲不会那么气愤;要不是他,那个臭婆娘不会骂我小杂种;要不是他,我不会有家不能回。我越想越气愤,连心里那点害怕都顾不上了,只匆匆跑去找他算账。

后来我在路上截到了阿甘,我像母亲甩我钱一样把钱甩给他,正式和他恩断义绝。他缓缓地把那钱捡起来,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他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摆平了他老婆。那个唯唯诺诺又惧内的男人,终于有一次像个真正的男人了,不过也仅仅那么一次而已。那块石头到底没造成多大的伤害,阿甘一拍板断喝一声也就过去了。我因此得了个顽劣之名。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他。再见他的时候他的背似乎有些驼了,头发也花白了。他没有再帮衬我们任何事情,他为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介绍母亲去镇上的工厂工作。长贫难顾,人言可畏,这就是母亲去工厂的理由。

那年秋末,母亲正式成为了零件加工厂的女工。她剪去了那头引以为傲的飘逸长发,换成利落的短发。我不懂,只依稀记得父亲曾赞扬过她有一头很美丽的头发,挽成发髻有一种成熟优雅的风韵美。她也曾为此留过很多年的长发,但她说斩断这三千烦恼丝,便是斩断繁华红尘梦。她还买了一双她曾经认为庸俗不堪的夹脚式拖鞋,哒哒地从楼上走到楼下,像是唱一首离别的赞歌,告别过去的她和过去的男人。遗憾的是,生活并没有开始顺风顺水,这繁华俗世,红尘三千,更是不可能说斩断就斩断。

母亲在工厂的生活并不顺利。流水线的工作细碎又繁琐的工作,每天坐在同一个地方,无数遍地重复同一个动作。工作时间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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