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他也一句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他是知道的,又或许并不知道。不过他的尊重,欧阳琪很感激。
要下车的时候欧阳琪说:“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他轻飘飘地说,“你要谢就以身相许得了。”
欧阳琪虽然伤心却也气不打一处来,下车关门就说:“所有纨绔的背后,都有一个伤心的理由!你真忘得了你那秘密初恋?”
费尔法克斯看她蹦蹦跳跳开门进屋,摇上车窗笑。
前两天艾伦也问他:“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姐姐?她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他说放下了。
连她都不信,指着他桌上的兰花问:“放下了?那些是什么?你处处种着兰花,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她的眼神犀利,他直不敢看她的眼睛。以前她从未这样责怪过,只是默默帮他把它们养活,细心照料。对他也从来是轻声细语,那天她把他办公室里的兰花都摔了。
费尔法克斯叫劳伦斯把她拉出去。
一直到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才放心。
好在还有一盆是好的,他持起花盆,仿佛艾拉许多音容笑貌仍在昨天。她说吊兰耐旱喜阴,最是坚劲,容易养活。后来他把许多兰花品种——容易养活的,不容易养活的,他都养活了。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费尔法克斯说:“对不起,艾拉。”不是他不肯忘记,而是他越来越怕自己忘记,所以他需要处处提醒自己。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欧阳琪都不敢去画廊。朗特太太只叫她休息一下,等心情平复了再去也不迟。
平静的日子里欧阳琪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那些黑衣人请她去的时候,她已经猜出了几分——学校艺术楼上那满池的荷花,是母亲的。
直到欧阳琪进了书房,埃德蒙的眼睛才从墙上那幅画上移下来:“你跟她,很像。”他嘴角微勾,但那笑看上去却是苦涩的。
画里的人欧阳琪见过,她沉静自若,微微笑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是她母亲。
欧阳琪不作声。
“今天请你来,有什么冒昧之处还请见谅。”他伸出手,“我叫埃德蒙.史蒂芬孙,是你父亲当年的朋友。”
欧阳琪愣住,缓缓伸出手去与他相握。他掌心粗粝,又厚又大,有一种岁月磨砺过后的粗糙,握在她手上有些硌。
他说:“你父亲从小被人收养到意大利,说得确切点,是拐带!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欧阳琪静静听着。
“我们从小被训练得精良,成了别人的工具。你父亲是所有人里最拔尖的,无论相貌,还是本领。”
“那年我们28岁,一次顺利执行完任务之后,上头派我们出去暂避风头。我们去了中国,你父亲的老家。我还记得那时正值初夏,西湖开满荷花,重重叠叠的荷叶随风一浪一浪向远处翻涌……”
“风吹荷叶低下头的那一刻,我们看见了你母亲,她正坐在后面一座桥上画满湖的荷花……”
欧阳琪想到画廊里那几幅画,还有桥上那个背影,风吹着大衣扑扑往后翻。
“遇到你母亲,你父亲蒙生了想过安稳日子的念头。可是上头不肯,也不放过他,他知道了太多他们的秘密。加上他那时候锋芒毕露得罪了太多人,别人又拿他没办法。你母亲的出现,就是他的软肋,他们一步步逼着他,可是他把你母亲藏得很好……”
欧阳琪越听越清晰,慌忙打断他:“请问,我父亲……是干什么的?”
他定定盯着她,良久:“我们参加了暴力集团。”
这年头什么都灌上“集团”两个字让人混淆,但“暴力”两个字却刺激着欧阳琪的感观:“是……黑社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