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杯只听得那“舞姬”二字扑入耳内,便觉得耳边如同巨钟轰鸣,直震得自己眼冒金心,站立不稳,便要往后倒去,身旁月奴儿与青娘二人早见得不妙,抢上前去一人一边将掷杯悄悄扶了,掷杯恍惚之间也不知握了谁的手,温热滑腻,方定了定神,待蒙在眼前的一片黑影逐渐散去,才扭头四顾。
果然见众婢奴之中夹了个面孔陌生的年轻女子,身材袅娜小巧,正垂首而站。
掷杯正望时,正巧那女子也在抬首,只见她柳叶眉高挑,一双杏仁眼黑白分明,肤色白皙,却稍稍有些削肩,因而透着些羸弱之意,因瞧了掷杯看她,马上乖巧的面露讨喜的笑容,同时深深地低下垂下了螓首。
掷杯瞧着她脖颈纤细,那曲线沿着微敞开的衣领,一路蔓延而下,双肩之中似乎微带一丝弧线,直蔓延到衣物深处。
“好一个丽质天成的美人儿!”掷杯眼角一跳,心中默默冷笑一声,忽而扭头,果然见着杨信虽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望向自己。
有什么好瞧的呢?掷杯猛地感觉一阵心酸涌上心尖,扭了头不去瞧他,只听得他的兄长杨礼正在振振有词的辩解,“况且我们如今为圣上分忧,哪里就成了阿耶嘴里所说的谄媚之语!”
杨自珪只气道,“听听你们说的什么,简直有辱门风!说什么我朝富足,今岁外国使臣进贡之时,无论城里城外但凡外国人来饮食的,都要拿上好的酒肴供给,不许取钱——且要向外国人说什么我们中国是富饶的地方,这些酒食都是不要钱的——如此肉麻可厌!”
杨礼便笑道,“阿耶不知,那些外国人最是低俗无知的,只仗着有些武力,不将我泱泱大国放在心中,若不显示些本国的富足,岂不让他们小瞧了去?”
杨信在一旁道,“不仅如此,我等此次进言,可谓直达圣听,颇合陛下的心思……”
杨信还未说完,杨礼便抢着答道,“正是因为阿弟灵光一动,又说若是将那锦缎绑于进宫街道两旁树上,外国人瞧了,必会钦羡我朝富足,乃天下大国的风范,非一般小国可以模仿的。陛下听了直说好,因此钦点了此舞姬赏于阿弟——此乃圣人所赏,又哪谈得到违背杨氏祖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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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礼便抢着说道,“这舞姬乃是圣人所赏的,又哪谈得到违背杨氏祖训!”
杨自珪只愣道,“圣人也说好?滑天下之大稽……你等为官,不图谋些天下大势,在这些须小事上用的哪门子功?莫非是成日里不做别的,光顾着揣摩圣意,欲行那奸佞小人之举不成?”
杨自珪说道此处不免大怒,重重一拍身旁矮塌,“你这个不孝子!如今家法正当由你而始!”
杨礼是当兄长的,只时倒也梗着脖子,昂着脑袋只顾嚷嚷“我只不服!”
顾氏慌做一团,想扯了儿子起身,又顾念着杨父,一时拉了这人的手,松了那人,只焦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恰逢段三娘挺了快足月的大肚子进了门。
“郎君!”段三娘刚一进门,正巧见着这一幕,捂着肚子欲跪下行礼求饶,慌得顾氏忙命身旁的婢女扶住了她,“儿啊,你可不敢如此!”
杨自珪也在懊恼,“你怎么也跑来了,还嫌这里不够热闹么!”
段三娘被众人拥着无法拜下身去,只红了眼眶,嘤嘤垂泪,“我自然得来……”顿时又是鸡飞狗跳般一阵慌乱。
杨父便不由得有些松懈了这口怒气,正在此时,一旁杨信肃然起身,“儿子不敢!只是儿子如今是礼部官员,正负责这国外使臣一事,因而方才得抒己见——虽然不才,但并非为了固圣宠而故意为之!”
眼见着杨自珪怒火稍息,顾氏忙上前扯了他,往屋内站在一旁似乎无处立足的两位姨娘处一指,“旁的我也不懂,只是这纳侍婢的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