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鄭!」
他推開車子門,「快上來呀。」
我跳上車子,收傘,忍不住攬住他脖子,「小鄭!」我的眼淚流出來。
「喂,要撞車了,別把這麼多艷福加諸我身上好不好?」
他那種若無其事的大方使我更慚愧,我抹眼淚。
他把車子駛過隧道。
「你累不累?最近工作如何?要不要回家換件衣服再出去吃頓飯?」
我不能回答,一直流淚,心中都非常高興。
「我買了新唱片,是卡拉揚指揮的柏林交響樂奏瑪拉作品,借給你如何?」
「好。」
「一個多月不見,有沒有發橫財?升職?戀愛?」
「沒有。」
他的駕駛技術一直那麼流麗,坐他的車子真是舒服。
「你哥哥呢?好嗎?」我問。
「我們搬開住了。」他說。
「為什麼?」我吃驚。
「兩兄弟年紀那麼大還住一堆,人家會以為我們有毛病,」他向我擠擠眼睛,「還是搬開住好一點。」
「這也好。」我勉強表示同意,其實心中帶歉意——是否因為我的緣故?
「我的小公寓還不錯,幾時來看看。」小鄭說。
「在什麼地區?主色是什麼?面積多大?」我問。
「比你那裡略小,你都不知道,香港的公寓越來越小,簡直像小人國,房間進去連轉彎的地方都沒有,家具都得選特小號那種。」
我被他說得笑出來。
「但大鄭住的地方妙,他有錢,房子租在石澳,背山面海,這傢伙真會享受。」
「現在還是由鐘點女工做冢事?」
「自然。」
「晚餐怎麼吃?」我問。
「我已做三文治,淪落了。」小鄭搖頭擺腦地,只有比往日更活潑。
「哥哥習慣一個人住嗎?」我又問。
「他又不怕黑不怕鬼不怕老鼠蟑螂的,當然喜歡一個人住。」小鄭說。
「你呢?」我笑出來。
「我?我只怕女孩子不睬我。」他也笑。
「你的女朋友還會少嗎?只要吹一下口哨,起碼十輛旅行車裝滿女人駛到你面前。」
「真有這種事?」小鄭問:「讓我們試試看。你吹得響還是由我來?」
「真去你的!」
到家門他說:「我給你一小時另三十分鐘,你換好衣服等我們來接你。」
「大鄭也來?」我大喜過望。
「是。」
「真好!」我拍手。
「傻妞!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
「笨妹,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我忘了。
他已經把車子駛走,一路向我招著手。
我竟忘記自己的生日。
我回家把自己浸在浴缸里、舒舒服服洗一個澡,把化妝品取出來往臉上塗妥,選件自認為最好看的裙子穿上。小鄭算得沒錯,剛剛需時九十分鐘。
他與大鄭同時來接門鈴,遞上禮物,有鮮花有糖。我把花插在瓶子裡,深深一嗅,將糖含在嘴中。
「謝謝,謝謝。」我說。
偷偷看大鄭一眼,他也似乎已經忘記我們之間不愉快之事。我放下心來,有時候記性壞點是很好的。
大鄭笑說:「還有一件禮物,是我們合送的。」
「什麼?」還是兩住一體式。
小鄭遞上一隻小盒子。戒子!我心一跳,不會吧?我連忙打開盒子,卻是一副鑽石耳環,每粒有四十分大小,正是我一直想買而買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