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沒有什麼不好,可今日,他忽然覺得,自己那一半的心,已經不在了。
她的身影越發遠了,他猛然想起,那一半,不屬於帝王的心,早隨著她離去了。
她站在宮門外,鄭重的跪了下來,朝著他,磕了三個頭,好似妾與君訣,兩不相見了。
&ldo;陛下。&rdo;旁側侍從連忙扶住了他,他嘴角微微揚起,不知在想些什麼,身影孤寂而落寞的走在冗道之中,慢慢的,那笑消逝的一乾二淨。
&ldo;陛下。&rdo;素來跟在她身邊的丫頭從鳳儀殿跑了出來,&ldo;娘娘走了?&rdo;她哭著跪伏在地上,手上方子隨風飄在地上。
&ldo;嗯。&rdo;他語調波瀾不驚。
&ldo;娘娘已有身孕,這一出宮,可怎得了!&rdo;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地上的方子,他甚至能夠想到,她如何摩挲著,靠在榻幾處,低眉淺笑。
&ldo;阿遲,要是,我們有孩子,該有多好。&rdo;她的聲音那樣清晰,依儂言語。
他往宮外的速度很快,仿佛那是本就要去做的事情,只是忽然,有了冠冕堂皇的藉口。
他追上去的時候,她的馬車剛剛出了長安城。
她月白衣衫,隨風搖曳,她手上絹帕,沾了清泉擊石的水波,拂過自己額頭時候,她忽然笑了,陰沉的天色,晚霞躍然而下,傾灑在她的肩頭。
他衝上前去,猛然拽住了她的手腕,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ldo;宇文遲。&rdo;她神色有些驚恐,那是從未有過的,&ldo;你不是答應我,放我走了嗎?&rdo;
宇文遲看著這樣的楊嘉,不知怎得,心裡忽然落入了冰窖,他握緊了她的手腕,一如握緊了她的性命,他承認,他後悔了,縱然是一輩子都只能互相折磨,他也寧願不放手了。
可他偏只能找一個藉口,&ldo;朕的血脈,怎可流落外頭。&rdo;
殿中的女子,仿佛陷入死寂,宇文遲在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可偏這種模樣,讓他覺出這個女子,對他,再無感情之言了,正因為不愛了,也就無畏了,他一時感到無措,胸前那一團潮濕,從心口又沉澱到身上所有的地界。
他本可以挽回些什麼的,可心裡頭那些算計越發的清晰……
&ldo;你若真的愛一個女子,便想將天下所有好的都給她,什麼也不會顧及。&rdo;他尚記得父皇如何與他言語,談及母后之時,只有滿滿寵溺和歡喜,那只是因為獨孤家安守本分,不會傷及基業。
可楊家不一樣的……
宇文遲知道,為了保住那個孩子,他要加快剷除楊家,只有將隨州勢力全盤剷除,那個孩子,才能夠不在此刻就取代他做天下之主,楊嘉就再沒有依仗,與他也再沒有威脅,這樣,楊嘉一輩子都只能靠著他,再離不開這個皇宮了。
他瘋了。
他原是如此愛著她,愛到,想要毀掉她的依仗,她的一切,逼迫她到絕境。
他蹲下身,看著她,她鬢間還沾染著碎葉飛絮,是宮外的氣息,她看著她,緊抿著唇,猛然間,她揚手,&ldo;啪。&rdo;宇文遲沒有躲,臉上有異樣的紅痕,他看著楊嘉,楊嘉卻仰起頭倔強的看他,&ldo;你會後悔的。&rdo;
楊家的女兒,縱然天真不諳世事,可身上流淌的終歸是名門炙熱鮮血,如今的楊嘉,已不會低頭了。
宇文遲在幼年時養過一隻鳥,他很喜歡那隻鳥,後來宇文護說他玩物喪志,讓他把那雀鳥放了,他怎麼都不捨得,直到後來,狠了心,殺了那鳥,埋在東宮後院的棗樹下,宇文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