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后院,毋宝晴独自推开一扇院门,满院都是黄纱!满院都是黄纱!
亭台上,楼阁上,屋檐上,柱子上,池塘上,假山上,树枝上,都是黄纱,黄纱满天,满天黄纱,这是黄纱的世界!黄纱的中间,是一片的屏风,屏风也是黄色,黄色的背景之上,都有一个美人儿画在上面,或喜或怒或哀或乐或愁或苦或笑或悲或嗔或痴,或凝眸回首,或沉思轻吟,或莲步轻移,或提裙疾行,或娇笑四顾顾盼生辉,或指捏棋子娴静如水,一幅幅,一屏屏,画的都是毋宝晴;画工精湛,惟妙惟肖,黄纱满天,随风起舞,月光撒来,恍然若梦;远处,有琴声响起,抚琴的是李丽春,琴声悲伤,如凝如噎,格外的空远;毋宝晴已经分不清到底站在地上的是自己,还是画中的人是自己,毋宝晴便在自己的影子中梦幻般地向前走去,屏风太多,曲曲折折,宛若迷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一扇门前。
毋宝晴伸手推门,门开处,屋中同样金镶金嵌,满目金黄,上手的龙椅中坐了一个威武的胡子都已经发白的老人,同样的一身黄袍黄冠,正是大蜀皇帝——孟知祥!
“你来了?”孟知祥朝着她温和的笑道。
“参见皇上!”毋宝晴立刻盈盈的跪倒行礼。
“呵呵呵,你来了?快起来吧!”孟知祥便亲昵的笑道,走过来伸手要来拉毋宝晴。
“谢皇上!”毋宝晴却轻灵的向斜前跨了一步,避开了孟知祥的手。
孟知祥不由有些尴尬,悻悻的收了手笑道:“怎么样,你来,都看到了?”
毋宝晴点点头,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好大的手笔!”
“可不是!你知道,为了画你这九九八十一张画像,我叫所有的宫廷画师每天都到你那里去,看着你的坐姿你的站姿,你的欢喜你的悲伤,你的忧愁你的焦虑,我都叫他们记下来了,然后一幅幅一幅幅的在这里画出来,朕虽然不出宫,但却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一个开心与不开心,你开心的时候,朕也开心,你不开心的时候,朕也不开心!”孟知祥道。
毋宝晴却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孟知祥看了她一眼,便停止了感叹,正色道:“你来,丽妃都已经告诉过你了?”
毋宝晴点点头:“是的,丽妃娘娘都已经告诉过我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孟知祥不由笑着喝茶道。
“民女不愿意!”毋宝晴突然清晰的道。
“什么?”孟知祥的茶杯没端住,险些洒出来,连忙放了杯子道:“难道丽妃没有跟你说清楚吗?你进宫来,朕封你为晴贵妃,和丽妃平起平坐,不在她之下的!”
“民女知道,但民女还是不愿意!”毋宝晴道。
孟知祥不由皱起了眉头,道:“我知道你心大,但难道你想做正宫?那是不可能的,朕虽然喜欢你,但朕的皇后只有福庆长公主一人,就连丽春和仁赞的母亲李氏都仅仅为贵妃,要我封你做皇后,那是不可能的!”
毋宝晴不由正色道:“皇上误会了,民女不是想做皇后,而是民女不想进宫里来!”
“不想进宫里来?为什么?”孟知祥不由问道。
“民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毋宝晴不卑不吭地道。
“哦,原来是这个,你说的是庄梦之庄昕那个小家伙吧?”孟知祥听了,不由轻松的一笑道:“他虽然年青,但他又怎能与朕想比,朕能给你的,他绝对给不了!你也该知道,丽妃当时的情况也跟你一样,不也是喜欢南指挥使吗?不也一样进宫来了?”
“但民女没有一个与丽妃娘娘一样的爹爹!”毋宝晴突然抬起头来朗声的道。
孟知祥也同时抬头,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