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的声音很好听,也足以打破此刻僵直的气氛。杜微言终于从种种情绪中脱困而出,下意识的问他:“你会说汉语?”
他扬起了眉梢看她,笑了笑:“是啊。”
她积攒了一肚子的问题,一低头,莫颜修长的影子恰好拖到自己的脚下,只要脚尖轻轻一挪移,大概就能遮住他晃动的发丝光影。
哦,这么说,他不是鬼。杜微言胡思乱想着,他的手也近在咫尺……如果自己去触一下呢?他会不会生气?她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常人的体温……
杜微言侧着头仔细的观察他:“你就是他们说的莫颜?”
莫颜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困惑,又蕴着笑意:“我是莫颜,可我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什么。”
“他们说你……”杜微言怔了怔,忽然发现自己没法往下说,因为阗族有证可考的神话太少,又没有书面记录,而当地的族人很少对她讲述这些。
“他们说你是大英雄,说你活了很久很久,是他们的保护神。”
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杜微言的脸红了红,心想:“真见鬼,我在说些什么?”
她听父亲说起过,有些民族的首领世代和民众分离居住,每过几十年,就会有一位年轻的族长出现,接替父辈的职务。而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被同一个年轻人领导着,取得了神的庇佑。
莫颜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又说,“你看我像是活了很久很久?”
月亮已经移到了中天,他们并肩站在月湖边,杜微言没了惧意,他们安静的说了几句话,而莫颜说:“我要走了。”
“你明天还会来么?”杜微言很快的问他,仿佛他会在瞬间消失一样,又拉住了他的手,“来这里。”
他的手掌温暖,十指修长,触感很好。
“你住哪里?”杜微言见他不说话,追问了一句,“我们一起出去。”
莫颜轻轻的笑了,微微抬起手,用另一只手掰开她的手指,轻柔而温和,“我不住那里。”
此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反扣住她的五指,轻轻捏了捏:“好了,再见。”
杜微言看着他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那个修长的身影像是一抹随时会消失的月光,她站在原地,忽然想起夏朵说:“你不是说你要找一些写的东西?我知道我们的瓦弥景书,那是莫颜的……”
那是莫颜的……
心脏难以抑制的快跳起来,杜微言知道这不是酒精的作用,可她知道自己应该试一试,于是将双手拢在嘴边,就像刚才那样大喊:“莫颜,你明天还会来的,是不是?”
回声一层层的从山壁间、湖面上传来。莫颜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身影已然看不见,消匿在暗色层岩之间。
罕那节的狂欢会持续整整的十天。杜微言已经第四次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忽然出现在夏朵面前,夏朵有些不满的拉住她的手:“微言,你是不是和谁约会去了呀?每个晚上你都不在这里。”
杜微言忙摇头:“没有。我就是四处逛逛啊。你们跳的舞我都不会。”
夏朵的发辫有些散乱了,脸颊红扑扑的像是苹果:“微言,你的话说得越来越好了呢!”
她们踏着月色往回走,杜微言想着心事,没有说话。
莫颜确实每天都会出现在月湖边,有时到得比她早,有时又会比她晚一些,他们就地坐着,随便的说说话。很多时候他都沉默着听杜微言说,偶尔会侧头看她一眼。她辨识出他的眸中满是笑意。
可她不是想和他聊天啊……她要瓦弥景书,可目前为止,莫颜从来没有告诉她和这个相关的任何讯息。杜微言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再有大半个月,她就该开学了。
第六个夜晚,莫颜出现在月湖边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