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杰沉吟了一下,道:“你可知朝臣为何忽然对我发难?”
桓宓摇了摇头。
桓杰笑了笑:“先前我奉命与坤城君一同查长明灯一案,你猜幕后主使是谁?”
桓宓皱起眉,不悦道:“这是什么时候,父亲还有心情这样卖关子。”
她的到来似乎冲淡了府中压抑凝重的气氛,桓杰眼底染上细微笑意,捋着长须道:“你是一国主母,应当有些应对朝堂的能力。”
桓宓哼笑一声:“我这个国母,不知还能做多久。”
桓杰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你不信任陛下?”
“我自然信任他,”桓宓摇摇头:“可我不能仅仅靠他的庇佑生存,那样他太累,我也太累。”
桓杰拖着长腔“嗯”了一声,有几分怅然:“你母亲一直担心将你教成寻常闺秀,如今看来,反倒不如教成寻常闺秀。”
倘若只是寻常闺秀,必不会被当初的沂王和豫敬贵妃看中,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便不会入宫,更不会坐上这个千妃所指的位子。
“多说无益,”桓宓打断他的凝思,道:“你查出了什么?”
桓杰又笑了一下,道:“坤城夫人。”
桓宓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
桓杰做手势让她镇静,不紧不慢道:“皇家寺院中有一位和尚,法号行思,曾受孟家恩惠,他能够入皇家寺院,也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
“他在长明灯中做了手脚?”
“他已经死了,”桓杰道:“就在我查出他与孟家的关系三日后,他便死在了牢中。”
桓宓的嗓音发抖,问道:“他杀?”
“自杀,”桓杰耸了耸肩:“死无对证。”
桓宓举一反三,又问:“坤城君捅出了这个消息?”
桓杰笑了笑,抬手在桌上那叠纸上拍了一下:“这些东西,本应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放出去,才能达到预期效果。”
“坤城君所掌握的眼线和消息源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他知道我再查什么,或许还知道我是受谁的命令在查。”
桓宓忍住心中巨大的惊惧,悚然问道:“他知道……那他还将这件事捅出来?爹爹,梁王是你杀的吗?”
“我对他上了刑,但从未动过他的性命,”桓杰坦然道:“有些事情,必须通过他的嘴巴承认才有用。”
桓宓声音拔高了一些,质问道:“陛下曾经下旨不许怠慢梁王,爹爹,你……”
“按照原计划,这些东西公开之后,没有人会在意我是否都梁王上过刑,”桓杰道:“皇太后心慈手软,不忍心逼迫他亲口指正先皇后的罪行,可这世上有句话叫父债子还。”
他说着,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就如同现在,我犯下的错误,却要你与我共同承担。”
桓宓黯然,没有接这句话,反而又问:“坤城君怕你将坤城夫人告发,所以先下手为强,派人暗杀了梁王?”
桓杰点了点头:“我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的确是坤城君所为,但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宁可冒着得罪陛下与皇太后的风险,也要置我于死地。”
桓宓沉沉叹息:“皇太后为什么要执着地追查这件前朝遗案,一个死人的名份,就这么重要吗?”
“错了,阿宓,”桓杰正色道:“杀君弑父的传言还没有被证实是谣言,陛下头上悬着一柄利剑,倘若这个传言不破,这个把柄随时都有可能让天下不宁。”
“只有证明先帝的确是死于先皇后之手,才能彻底洗刷这个传言。”
“可现在这件事被揭出来了,”桓宓语气幽凉:“您逼迫梁王指认先皇后曾暗杀先帝,陛下弑父的传言将很难,甚至……再也没有机会被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