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牛眼睛一亮说:“海老,过去看看吧。”
金果果忙上前阻止说:“海局长,海老已经转不少家了,你也得让他喘口气嘛。”
龙青坡也附和着说:“海局长,现在的问题是海老累了,需要休息。”
金果果与龙青坡的表情使海老感觉到了意外。他白了金果果与龙青坡一眼,一边随着海水牛朝前走,一边轻声问:“这唱民谣的是位老太太?”
海水牛点点头说:“这老太太的牙都掉完了,好像脑子也有毛病,一出屋门就摸不回来,得让小孩领着。老太太的大儿子海铁牛1961年饿死了。海铁牛1958年大跃进时是村里的青年突击队长,当时在恩公祠水库工地勒着肚皮苦战数月,争得了一张印着三面红旗与伟人头像的奖状。老太太这些年一直保存着这张奖状,逢人都说这是她儿子海铁牛的相片。平时,老太太一个人整天对着墙自己跟自己大声说话,哭哭笑笑的,在外面老远都能听见,好像屋里有人在唱戏。”
海老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走,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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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大败“东北虎”(7)
一行人很快接近了一间残破的草房,里边有争吵声传出,外面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海水牛轻声对海老说:“是老太太与她的二儿子海铁羊在吵。海铁羊这个人哪,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早年就与老太太分开单过,从来不过问老太太的死活。”
他们走到人群的后边,站在这里就能听到里边激烈的争吵声:
老太太哭着说:“我的……天啊……啊……铁羊啊铁羊你像个小红虫样我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不孝顺吗?我的……天啊……啊……”
“我可想孝顺,可我指啥孝顺?”
“我的……天啊……啊……老鸹还有反哺哩呀铁羊……”
海铁羊嬉皮笑脸地说:“人不是老鸹,我要是老鸹能扎翅膀飞就好了。”
外边看热闹的人“哄”的一声笑了。
“我的……天啊……啊……你不怕雷暴大雨时老龙抓你吗铁羊?”
海铁羊仍面不改色嬉皮笑脸地说:“老龙是你喂哩吗娘?老龙是你领导哩吗娘?你说抓就抓了?”
门外响起更热烈的笑声。
海老示意说:“进去吧。”
海水牛点头。因为屋门太低,他弯了弯身子领头进去了。海老紧随海水牛的后边,也弯身进去了。金果果紧跟着海老也进去了。
龙青坡败兴得直跺脚,他瞪着吕卫民。
吕卫民叹气摇头地对龙青坡表白道:“这能赖我吗龙镇长?这能赖我吗龙镇长?”
龙青坡很不耐烦地把手朝里一挥道:“你先进去吧,你先进去吧。”
吕卫民说:“那你就不进去了龙镇长?”
龙青坡说:“等我吸完这支烟不行?”
吕卫民想想弯身进去了。
屋内狭窄之极,脏乱之极。贴着左边的泥巴墙有一黑黢黢的地灶。靠门有张破得几乎散架的木床。右墙根铺着厚厚一层花生壳,上面是被子,被子里围坐着一个痛哭流涕比手画脚的老太太。老太太的满头灰发蓬乱无比,两手脏黑无比,衣服褴褛无比,大张着已经没有一颗牙齿的嘴巴。
破木床前站着嬉皮笑脸的海铁羊。
吕卫民俯身床前说:“大娘啊,地委的海书记海老看您来了。”
老太太周身一动,快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地委书记是多大的官?”
吕卫民随口说:“能管住县里镇里村里所有的官。”
老太太揉揉眼睛问:“谁?谁是地委书记?”
吕卫民指了指海老说:“大娘啊,他就是地委书记海老。”